陈满意解释：“我今天成人礼请假。”
元夕本来想问为什么请假，但是感觉气氛有点微妙，遂决定闭嘴。
元朝：“你来高三干什么？”
元夕灰溜溜：“路过，我这就回高一。”
元夕冲着陈满意挥挥手，立马跑路。
陈满意礼貌地称赞：“哇，你今天好帅。”
元朝看了她一眼：“你今天和平时没区别。”
陈满意：“我又不参加成人礼，当然穿校服啦。你难道不该和我互夸一下吗？”
元朝：“行，你今天和平时一样可爱。”
陈满意：“这夸得可真敷衍，走了，拜拜。”
她又想起了楚明远，在这一刻。
楚明远曾经夸她，夸得具体且诚恳。从没有人能把对女孩子的赞美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小脸一红，却又让人坚信这人说的是实话。
百分之一千的真心（陈满意认为的）。
元朝想说他没有敷衍她，但是少女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楼梯口。
宴听棠看着这一幕摇头，叹气。
上午的课一结束，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在云一各大景点拍合照。
棠棠穿着校服被同班同学拉着拍了好几张照，她不知道怎么拒绝别人，只好陪着拍了几张。
她急匆匆赶到十五班的时候，陈满意已经等了她有一会儿了。
元朝在十五班门外站着，他犹豫着要不要和陈满意拍个合照，撞上了中午放学的付野望。
付野望扫了一眼元朝手上的相机：“你找陈满意拍照？”
元朝：“对。有事？”
付野望：“没事，建议你别去，她今天不愿意和人拍合照。”
元朝：“为什么？”
付野望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大家今天都穿得很高级，她穿着校服很低级，换你，你愿意和别人拍合照吗？”
元朝：“愿意。”
付野望：“随便你。”
最终，元朝还是没有去找陈满意拍合照。他觉得反正高考之后有的是机会拍。
棠棠和满满走出高三教学楼，衣香鬓影，校园里弥漫着欢乐的气氛，就像要准备开派对一样热闹。
穿过人群，陈满意又看见了一个穿白衬衣的男孩，她的脑瓜子嗡嗡作响。
是他？
白衬衣男孩回头，一张陌生的脸。
原来只是后脑勺像啊，陈满意叹气。
棠棠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却只看见茫茫人海。
走下了桃山，棠棠小声来了一句：“你不要喜欢他了，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开心。”
陈满意说：“如果能够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就好了。”
谁想喜欢一个渺无音信的人啊！
棠棠：“可是他不见了，满满，人不能靠着回忆活下去。”
宴听棠想起了课本上的《边城》，因为她觉得自己的性格和翠翠有点像，扭扭捏捏。
最后那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回来了，也许明天回来”，让她难过了一个晚上。
可是她的满满才不是翠翠，她是落落大方的女孩，喜欢他就要看着他的眼睛对他笑。
翠翠会在边城等待傩送回来，而陈满意会拼尽全力考去北京。
虽然拿一个有着主观能动性的21世纪少女和上个世纪14岁的翠翠做比较不大公平，但是她没想那么多。
棠棠只是衷心地祈祷：希望她的满满真的能够幸福美满。
二检结束，陈满意正常发挥。语数英刚过平均分，文综考得不大理想。
学习犹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所有人的文综都在飞速提高的时候，她的文综却和之前学得差不多，那她就上不了平均分。
尤其是地理，只考了48分（满分100）。
地理老师说：“这一次二检的卷子地理非常简单，但凡智力没问题的学生都不可能不及格。”
“统考的卷子能有多难？高考大概也就这难度。”
“不及格的同学自己好好反思一下，上课听没听，作业写没写？为什么只考了这么点分？”
陈满意无话可说。
她觉得自己每一节地理课都认真听了，作业也做了，辅导班也上了。
她觉得自己每一道题都理解了，但是自己做又都是错的。
看看都懂，做做全错。
成绩条上面写着：您本次打败了同校百分之六十八的学生，您的统考排名为四千零九十名。
您现在的名次站在211和本一的交界处，请您往前冲，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陈满意把成绩条叠成方块，藏进了笔袋里。
柏茗悦看见自己的成绩条后，眼眶红了，她趴在桌面上，一声不吭。
她的肩膀一怂一怂，似乎在无声地哭泣。
她的同桌陈满意从下方给她递了纸巾，柏茗悦迅速接过。
这还是柏茗悦第一次在陈满意面前哭，这是考得有多差啊？
陈满意的目光扫到了柏茗悦的成绩条。
成绩条上面写着：您本次打败了同校百分之九十九的学生，您的本校排名为第九名，统考排名为第二十名名。
您的成绩大概是北大清华的边缘，在专业选择上没有太大优势，请您再接再厉，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陈满意再次确认了统考排名是第20名，而不是第2000名。
这就哭了？陈满意心下一惊。
她要是考全省第20名，她要敲锣打鼓昭告天下——我陈满意就是高考届璀璨的新星。
而柏茗悦的伤心又丝毫不像作假，这让陈满意非常疑惑。
班主任发完成绩条后，往讲台上一杵，开始训斥：“你们一个个考得什么样子？这是你们的真实水平吗？军令状成人礼结束了，都给我收收心，好好准备高考。”
“不努力学习，你们都只能去念云州大学（云省唯一的211），念了千万别说是我的学生！别给我们云州一中丢脸。”
“备课的时候，我说建城大学（云省唯一的985）在我们办公室里很垃圾。有的建城毕业的老师还不爽，但是她只能忍着。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办公室老师基本都是北师大的。”
“建城大学（985）毕业的在我们办公室都只能坐边边。”
“也就云省把建城大学（985）捧那么高。坐井观天了哈。”
“我们云州一中这么强的师资，怎么教出来你们这种学生？”
“都给我好好反省，马上调整好学习状态，备战高考。”
陈满意：“我完全没法理解柏茗悦非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哭什么，但是我还是偷偷给她塞了纸巾。”
宴听棠听了陈满意讲述的柏茗悦哭的前因后果，罕见地没有附和陈满意。
要知道棠棠从来都认为陈满意说的都是真理，所以这一次，陈满意很诧异。
棠棠说：“如果我很努力地学习了，却成绩后退了，我也会很崩溃的。”
陈满意：“可是，也就退后了一名啊。”
棠棠：“高考很残酷的，往前一名可能就是不同的一辈子。”
陈满意：“像她那么优秀，就算没上北大也可以活得很精彩吧。”
陈满意从没有特意去看军令状的视频和照片，但是社交平台上都是柏茗悦视频切片的转发，铺天盖地。
她被迫看完了。
视频里，柏茗悦落落大方地微笑：“我是高三（15）班柏茗悦，我的目标是北京大学。”
一开始一些外校的评论并不友善，说柏茗悦是博人眼球哗众取宠的艺术生。
柏茗悦都懒得理这些不和谐的评论，不过陈满意休息的时候，会和网络喷子对骂。
“我是她同学，她的成绩上北大没问题。”
“你说你是她同学，我还说你是她买的水军。”
“她的排名一直在云一名列前茅。”
“真的吗？我不信，不会是作弊的吧？我还说我也在云一名列前茅呢。”
直到柏茗悦的微博被扒出来，喷子们看见了统考成绩排名才稍微安静了一点。
有的喷子说：“这成绩条是ps的吧，而且听说这个女生人品很差。”
陈满意：“听说？听谁说？柏茗悦品学兼优，我问她学习问题，她每一次都耐心地一一解答。”
“给姐闭上你们造谣的嘴，不然姐骂得你们满地找头。”
陈满意真的无语了，柏茗悦对陈满意说：“别为我说话了，这些人都是油盐不进的，你赶紧学你的习。”
陈满意：“啊？你怎么知道我在网络上帮你说话？”
柏茗悦：“你说话的语气很像水军，一眼就看出来是你。”
柏茗悦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她看完了那些喷子们的留言。
网络这个全开放不透明的环境对暴露在人们视野之下的完美女孩太不友好了。
他们披着匿名的外衣，拿着放大镜在找柏茗悦的瑕疵。
没有瑕疵？那就编造一个。
陈满意想起自己在网络上和喷子对骂的言语有些难听，不好意思地说：“让你见笑了。”
柏茗悦：“我教了你那么多题目对吧，陈满意。”
陈满意点头：“对。”
因为柏茗悦和她一张桌子，陈满意基本所有不会的题目都是问她。
偶尔问郝澍和沈怡婵。
柏茗悦：“这一两年，我虽然收了你不少零食和文具，但是我从没找你要过什么东西，那我对你提一个要求，不过分吧。”
陈满意的心沉了下来，难道柏茗悦不想给她答疑了？
但是陈满意还是扯出一个笑容：“你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做。”
柏茗悦平静地说：“不要再帮我说话了，专心学习。”
“我在你身上倾注了心血，如果你没有考上北师大，我会难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