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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声声如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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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不胜酒力……烦请扶我去榻上歇息……”

玉池微稍稍张开唇瓣,一团夹杂着浓烈酒意的气息从舌根滚着吐露出来,昳丽的眉眼耷耸着,一副被醉意头痛惹得心烦的模样。

好一副美人醉酒图。

迟安紧张地抿了抿唇,面上连带着脖颈一齐发热,慌张得视线也不知该往何处放。

他走上前放缓动作扶着玉池微到榻边坐下,贴心替对方去了靴。

见美人师兄安安稳稳躺下后,又绕着人纤细柔韧的腰肢往床榻内侧探了探身,拽过锦被盖在他身上。

强行按捺下狂跳不止的心跳,迟安回身去桌边收拾方才对酌时留下的烂摊子,哪知被一股柔和又不容置疑的力道拽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不敢去看身后是个怎样令人遐想的光景,硬撑着做出沉稳淡定的姿态:“师兄还有何吩咐?”

玉池微平日里总是摆着让人不敢亲近的架势,如今醉了酒,竟是出乎意料的缠人。

“我听闻你有一套独门按摩手法,可否替我揉揉这太阳穴,缓解些疼痛?”

自是可以的。

乐意至极。

迟安脑中横着滚过这两句话,舌尖上一转又咽了下去,分外矜持地“嗯”了声。

见对方应允,玉池微仰头靠在床头,温温顺顺合了眼。

此时的玉师兄卸去拒人千里之外的森冷盔甲,对他不带警惕地袒露出竭力隐藏的柔软一面。

他难免心神荡漾。

迟安死力掐了把掌心的肉,以疼痛遏制混乱飘飞的思绪,转过身将二指搭在玉池微太阳穴间娴熟地揉摁起来。

“师兄,力道可还……”

“你……在想什么?”

玉池微拍了拍莫名开始出神的师弟的肩膀,试图将他唤醒。

迟安猛地回过神来,看向身旁好端端坐着,甚至连脸色都依旧平淡如水的玉池微,一时也不知是为自己的臆想羞愧更多,还是失落失望更多。

“啊,我,我应是有些醉了……”

玉池微端起精致的白玉酒盏,抬了抬手腕示意与他碰杯,迟安忙不迭端起自己的与他轻碰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他抹了把唇边不慎残留的酒渍,透过衣袖的缝隙又瞧了眼玉师兄。

美人师兄显然心情不错,眉梢嘴角都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虽不明显,却也十分难得。

玉池微提著夹了块切碎的烧鹅肉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后悠悠感慨:“已许久不曾如同现下这般畅饮过了。”

迟安的成就感当即油然而生。

然而还未等他再多欣喜些时候,只听玉池微沉吟片刻,紧接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上一瞬还无论如何也难以平息的心跳猝不及防被掐停,迟安昙花现完了般肉眼可见地焉了下去。

“我叫迟安,师兄。”

是了,玉师兄连他姓甚名何都不知,怎可能会知晓他擅于按摩一事?

方才那一遭,不过是他一人唱给自己听的戏罢了。

听着他这位师弟语气中难以忽略的哀怨,玉池微刻意掩饰什么似的咳了咳:“抱歉……”

并非表面客套,是真心实意感到抱歉。

一大早,迟安一手环抱着沉甸甸的酒坛,一手兜着整只特意从山脚下买来的烧鹅,敲响他的门。

放在以往,这些东西他是绝对不会碰一下的。

烧鹅美酒一类,虽是味道鲜美,入口也向来能叫人心情愉悦,可惜实在太过油腻。

那些画册所记录的一系列排行他也是知晓一二,倒不是说多么在乎外貌皮相,又或是被外人的说法牵着鼻子走。

身为天蚕宗宗主唯二的弟子,若是连自身形象体态也无法掌控,难免招人非议。

与施引山在一块时,玉池微同样也不会碰。

要他条条框框列出个详细具体的缘由来,他也道不清。

非要提起,那大概便是……不甚文雅吧。

可事到如今,似乎也没什么需要格外在意的,入口嚼碎再咽进肚子里,就是这么一回事,想吃便吃。

面对上这名连姓名他尚且都不清楚的师弟,玉池微反而能放松许多。

不知他与施引山解契一事怎在宗内传得如此迅速,到底迟安费了心思专程来陪他排忧,可他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属实过分了些。

迟安摇摇头,也不当真在意。

就着烧鹅举杯共饮,一坛子酒很快见了底。

四周没了酒气渲染,氛围渐渐冷淡下来,不等玉池微斟酌着如何开口提出话题,迟安闷声打了个酒嗝,冲他摆摆手:

“师兄我先走了。”

说罢拾掇拾掇桌面的残局,推门而去。

“……”好生奇怪。

坐着平了平胃里翻涌的酒意,玉池微从储物袋里拿出这几日将就着在用的灵剑,去小院使起剑法来。

修为到了一定境界,手上无论拿的是上古宝剑,还是梨树残枝,都能挥出斩断万物的气势。

两个时辰不过一息。

后背起了层薄汗,玉池微收剑转身回屋,方搁下剑找来帕子擦拭,一道传音符从窗外飞入。

“来望山居。”是师尊的声音。

玉池微没有耽搁,立即动身。

他以为隋阙有要事相议,匆匆赶去,对方正神色淡然站在门外等候。

若是旁人,不会轻易发觉,可玉池微是隋阙一手亲自养大的,一眼便瞧出师尊的不对劲来。

往常的隋阙从头到脚都是一丝不苟的,绝不会有任何不妥之处。

现下他虽无甚表情,玉池微无还是难以忽略地从他眉眼间察觉出几分隐忍。

玉池微恍若不察,弓腰行礼:“师尊唤徒儿前来有何要事?”

隋阙掩在身后的一只手紧握成拳,强行忍耐着什么,面上分毫不显。

“你即日起搬来望山居,这段时日便先在我隔壁安顿下。”隋阙松了松被自己攥到麻木发白的手掌,抬目看向玉池微,“可有异议?”

连自称也顾不得,看来当真是慌到极致。

玉池微应道:“徒儿并无异议。”

不知隋阙为何会突然提出让他搬进望山居,玉池微虽有疑惑,但并不妄加揣测,依言照做便是。

哪知他正欲转身离开,隋阙又出声叫住他:“今夜便来。”

“……是。”

立时疑虑更甚。

作为施引山口中常常嘲讽为隋阙的乖孩子、乖狗狗、无脑傀儡的玉池微,自然是没有任何意见,日光刚隐山头时,准点踏入了望山居。

幼时在此处出入甚多,对这个地方玉池微也不算陌生。

隋阙应是忙于另事,他来时并未现身相迎,只是又传了道传音引着他去接下来数日要暂居的房间里。

隋阙说了隔壁,果真就是隔壁。

应是师尊提前派人收拾过,房间内干净整洁,甚至香炉里还细心点上了安神香。

玉池微揣着满心的怪异将东西大致摆放好,思来想去盘腿坐上榻开始运功修炼。

自他搬进去,到整理完备运功修炼,隋阙房内一直寂静无声。

直至深夜,方入第二式的玉池微耳尖一动,捕捉到丝丝缕缕声响从隔壁传来。

缓缓睁眼,他并未特意静下心去听那响动为何,可它却不依不饶,愈发过分,逐渐清晰到仿佛在他耳边一般。

玉池微猛然震住——

那响动,分明是低沉的,压抑克制的,如潮水汹涌的喘息声。

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涌上胸口,那声音不依不饶,格外固执强硬地往耳朵里钻。

玉池微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静心运气了。

脑海中冷不丁浮现起施引山总爱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真是见了鬼了。

喘息声持续许久,以至于第二日玉池微收拾起身时,眼周明晃晃两团乌青。

隋阙看见他时显然愣了下,但二人面面相觑过后都默契地闭口不提,沉默地共用了早膳。

当玉池微在院内练剑,隋阙没忍住又皱着眉过来掰着他的胳膊调整姿势时,他本以为昨夜之事至此便算结束。

哪知,竟是开始。

第二夜,第三夜……接连持续了数日时间。

隋阙清冷,纤尘不染的声音浸满绯色春水,扰得玉池微整宿整宿难以入眠,几近要被那团火牵连着烧了身。

白日再碰面,隋阙肉眼可见的情绪变得烦躁起来。

又一回他颤着手不慎打翻一碟清淡小菜,玉池微忍不住出声问道:“师尊可是遇上烦心事?”

他心底万分期望隋阙能够明说出来,看他能否为其排忧解难一二,也算是帮自己一把。

可惜隋阙并不领情,眉头皱得更深:“莫要掺手过多。”

他放下筷子,起身甩袖离开。

玉池微叹了口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隋阙没准许,他不敢擅自搬出望山居,可如今这样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玉池微狠狠心,在喘息声再度响起的时候,瞅准停歇的空档,直接略过有礼敲门这一步,径直推门而入。

彼时隋阙正盘腿坐在榻上运气,听他进来,眼也不睁。

一切仿佛都在情理之中,只是他略微紊乱的气息,以及起了褶皱没来得急抚平的衣摆,暴露了此时内心的慌乱。

玉池微在门口站了片刻,确定师尊身上并无不妥之处,这才缓步上前:“师尊。”

他微垂着头,一副等待斥责的乖顺模样,哪知等来的并非隋阙一记裹挟掌风的耳光,而是动作轻柔的抚摸。

隋阙温暖的掌心覆于他发顶,不是平常长辈对后辈关怀那般的安抚,更像是逗弄小狗一般地肆意揉弄。

玉池微诧异,又唤了声“师尊”,稍直起脖颈,试图抬起头,可隋阙察觉到他的想法,掌下使力,又将他的脑袋重新按回原处。

紧接着他听见一声轻笑,分明仍旧是隋阙的嗓音所发,却莫名令人毛骨悚然。

他听见隋阙唤他:

“乖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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