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嘴上大惊小怪，眼里却是闪烁着兴奋。
“你小点声，别被大人们发现。”李新川动作娴熟地打开瓶盖，“这么美好的夜晚怎么能没有酒呢。”
“而且这鸡尾酒，度数不高，酒精含量才3％。”
他随手递给郑茉一瓶，薛宁立马拦下，“诶，她不能喝，你们都记着点，以后在外面千万别让茉茉碰酒。”
“上次和周老师一起吃饭，误点了一杯带酒精的饮料差点喝多，把我吓坏了。”
郑茉面上有些尴尬，“我也是第一次发现我酒量那么差，差点在老师面前丢脸。”
提到周南，陈星燃手指在酒瓶上漫不经心地敲了敲。
他想起来是哪天了。
“是不是就是我和燃哥跟三中在商场边打架那天？下午还一起看了电影。”李新川也记得。
“没想到你们晚上居然跟周南吃饭去了。”他嗤笑。
薛宁听出他语气里的鄙夷，不爽发问：“什么意思？你是瞧不起我俩还是瞧不起周老师？”
他连忙双手合十求饶，“不不不，哪敢说你们啊，姑奶奶，我是说周南。”
“周老师怎么你了？”
“他给人感觉太装了，就像只披着羊皮的狼，而且他好像只跟女生走得近。”
“别污蔑我们男神，李新川你就是嫉妒！”薛宁认为他在胡扯。
“啧，你不信就算了。”李新川灌了一口酒，意有所指地嘟囔着：“别都把老师想得那么好，尤其是男老师，他们最喜欢骗你们这些花季少女的心，谁知道是不是衣冠禽兽呢。”
“特别是那种什么家教，更不讲道德良心。”
薛宁心虚地白他一眼，拿起杯子抿了一口酒。
“好了，你们怎么和他俩似的，一见面就掐架。”郑茉拍拍薛宁的手。
宁朗当即反驳：“谁愿意搭理他，是他喜欢挑衅。”
陈星燃捏着杯子伸长胳膊，在他杯身轻碰了一下。
“说实话，我也吵累了。”
接着，他微微翘起椅子，贴近宁朗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公平竞争。”
“诶诶诶，俩大男人咬耳朵，有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的？”李新川不满叫嚷。
宁朗默了两秒，也端起杯和他碰了下，意味深长道：“好啊。”
李新川被无视，叽叽喳喳地提出要玩游戏。
“我按下屏幕的开始键，手机屏幕会开始闪动，你们一个个传过去，最后到谁手里屏幕不闪了，谁就要接受上面相应的惩罚。”
“敢不敢来？”
“嘁，这有什么不敢的。”薛宁坐直身子，准备进入状态。
其余几人也没意见地点点头。
“等会儿，开始前我再嘱咐一下哈，新买的手机，你们别给我扔地上了。”
“别啰嗦了，快开始吧。”
屏幕闪动，手机像个烫手山芋一样从一个人手里扔到另一个人手里。
期间难免有肢体触碰。
陈星燃姿态随意靠在椅子里，眼睛盯着郑茉挨过来的手，以及那一秒的柔软触感。
黑眸里的笑意浓烈。
最后，手机落在了郑茉手中，屏幕停止闪动。
薛宁拿起手机，念出惩罚：“请给你手机通讯录列表里的最后一个人发消息：今晚的月色很美？”
薛宁抖落一身鸡皮疙瘩。
那两人都紧盯着她，一言不发。
郑茉有点为难，因为这句话本身的含义就有些暧昧。
她觉得这些游戏惩罚不合理，这惩罚的哪是玩家，惩罚的分明是毫不知情的无辜好友。
别人平白无故受了这么一句骚扰，然后再告诉他：不好意思，我们在玩游戏输了。
简直莫名其妙。
但是不接受惩罚她又喝不了酒，总不能第一轮在她这就玩赖吧。
纠结间，郑茉突然想起自己曾建了一个小号，网名只有一个“Z”，如果按字母排序的话，她的小号肯定是在最下面。
在众人注视的目光下，她抱着这一丝侥幸地翻开手机通讯录。
在即将翻到最下方的时候，一只手伸出来盖住了她的手机屏幕。
这只手纤长干净，青色的细小血管清晰可见。
她手背传来温暖干燥的触感，还有些酥酥麻麻的电流打乱了她的心跳。
“这个惩罚不用做，我来替她喝。”
陈星燃动作干脆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宁朗一看急了，也灌了一杯：“小茉，这杯算你下轮的。”
薛宁筷子一扔，“这游戏没法玩了。”
李新川也站起身，挥挥手：“散了散了吧，我乏了。”
几人把天台收拾干净后下了楼，正讨论怎么坐车回家，宁喆寒开门出来迎他们。
“我刚想看你们结束没，结束就进屋休息吧。”
“叔叔，那我们走了。”陈星燃礼貌道别。
“诶，都这么晚了，干脆就在我家住吧，我和对门你郑叔叔他们商量明天再带你们去野营。”
“小朗的房间还蛮大的，够你们三个男孩子住下。”
陈星燃：“不用——”
“谢谢叔叔，今晚打扰了啊。”李新川十分厚脸皮地挤进了屋。
宁朗：“你？”
陈星燃也被宁喆寒一把拉进屋，“来吧，来吧，别不好意思。”
“茉茉，你也带你这位好朋友回家住吧，早点休息。”宁喆寒转头不忘给她安排。
“哦，好。”郑茉愣愣拉着薛宁回家了。
橘色小台灯下，两个脑袋靠在一起，猜测着隔壁那三个人此时的状态。
薛宁说：“宁朗现在一定很崩溃吧。”
她一想到刚刚宁朗那一脸便秘的表情，她就笑得想锤床。
郑茉闭上眼睛，淡淡道：“不知道。”
薛宁突然转过脸正色问她：“陈星燃和宁朗你更喜欢谁呀？
“我们是朋——”
“诶，你别跟我说朋友，那两个人可是都对你那么明显了，你不可能看不出来。”
“我知道你就算是看出来了，也压根不往那方面想。”
郑茉睁开眼，澄澈的眼里有丝迷茫，“我真的把宁朗当成朋友的，从小到大都是，小的时候我就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保护欲。”
“那陈星燃呢？”薛宁追问。
她沉默了。
“你喜欢他对不对？”
郑茉的声音有些闷闷的：“我不知道。”
在一声长叹后，她说：“我没想那么多，我现在想的只有好好学习，这是我眼下唯一要做的，至于其他的事，应该留到合适的阶段再去考虑。”
“合适的阶段，毕业后？”薛宁问。
郑茉默了半晌，最后犹豫着轻轻点了点头。
薛宁感叹：“好吧，跟你们这种好学生还真是没办法共情，喜欢一个人当然要立马抓住喽，谁能保证两年之后会不会被别人抢走呢？”
郑茉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薛宁同学，注意你现在可是高中生啊，不许早恋听到没有？”
薛宁侧过头去，有些心虚，“哎呀你放心吧，小古板。”
两个人依偎在一张薄毯子里，说了很久的悄悄话。
窗外的月亮也偷听了半宿的少女心事。
隔壁宁朗家，三个比门框还高的男孩正在房间里面面相觑。
李新川抱着枕头毫不客气躺在了地上的那个床铺，“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睡，我就睡地上哈，你们随意。”
宁朗和陈星燃互相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嫌弃，和不情不愿。
陈星燃知道李新川是故意的，上去照着他屁股踹了一脚。
李新川用被子掩着嘴偷笑。
和情敌睡在一张床上，任谁听了都是一件很抓马的事吧。
他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宁朗这个人，值得交朋友，但在爱情这方面，他还是毫不犹豫向着他兄弟的。
宁朗卷起枕头和被子就要走，陈星燃一把拉住他，“你去哪儿？”
他没好气道：“我去客厅睡。”
陈星燃双手抱胸，倚在墙边似笑非笑看他，“怎么？这么害怕跟我睡在一张床上。”
宁朗皱着鼻子，无比嫌弃：“两个大男人睡在一张床上恶不恶心啊！”
“再说了，我跟你又不熟。”
陈星燃努了下嘴，反手将门锁扣上，夺过他手里的被褥扔到床上，一气呵成。
“上床睡觉，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宁朗阴沉着脸，“陈星燃，我劝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
说完，他挤开他想要开门出去。
陈星燃的手按在门把手上不松，语气轻飘飘的带着威胁，“难道你想这样出去之后被你爸妈看到，发现你和同学不和？”
“我可是看出来你爸为了让你尽快适应转学生活，费尽了心思帮你笼络人心。”
宁朗恨恨盯了他几秒，然后妥协转身。
深夜，床上的两个人被床下的呼噜声，吵得翻来覆去睡不着。
陈星燃伸长腿，对着床下的人踹了一脚。
李新川嘴里嘟囔了两句，翻了个身，消停不过5分钟，鼾声又震天响。
陈星燃无言起身，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开门去了楼道里。
打火机的火光在黑暗中亮起，虚掩着的门被推开。
宁朗探出脑袋，阴森森嘲讽道：“大半夜的坐在楼道里玩打火机，你也是头一号。”
陈星燃头也没抬，“不好意思，我在学校的考试成绩也是头一号。”
宁朗气结。
这人真讨厌。
他们动作很轻，楼道里的声控灯没感应到，只有陈星燃指尖一簇短小的火苗像个左右摇摆的橘红色幽灵。
宁朗说：“你又不抽烟，拿个打火机在着摆弄什么呢？”
“谁说我不抽，这不是你在呢嘛，小冤家同学说你有呼吸疾病，我要是当你面抽了，明天她就得抽我。”
良久，黑暗中溢出一声轻笑，没了针锋相对，是真心实意被逗笑。
宁朗：“看不出来堂堂校霸，还有这么体贴细心的一面？”
“我已经有个把月没打过架了，别再叫这个蠢称呼。”
“为什么不打架了？因为......她吗？”
陈星燃坐在台阶上，两只胳膊撑在腿上，轻薄的背微微有些佝偻着，姿态很放松。
朦胧夜色中，只能看得清他优越的侧脸线条。
他喉间挤出一个愉悦地音节，“嗯。”
空气中安静了一会儿，宁朗突然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小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