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岁晚顶着两个黑眼圈醒来。
为了照顾小女孩,用毛巾降低体温,沈岁晚整夜未眠,只浅憩一小会。不过,看着总算好转的小女孩,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柒柒的妖族特征,那一双白色的小羊耳和尾巴,并没有消失,而且看起来仍然很虚弱。
谢霜序早些时候追查昨晚莫名出现的魔气,现在还没回来,房间里就沈岁晚和小女孩两个人。
“系统,柒柒为什么看起来还是如此虚弱?”沈岁晚撑着下巴,揉了揉小女孩新长出的羊耳,担心问道。
系统依言扫描了一遍余柒柒的身体,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起了争执。
“许寺,你冷静点。”
“冷静,我冷静什么!那个人类都掐住柒柒是脖子了!”
这声音。
是尤灿和许寺?
这么说,昨晚偷看的那人就是许寺了?
沈岁晚正想时,大门被轰地推开,许寺来势汹汹,如熊一般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犀利的眼神扫过房间内的每一个角落,似乎在找人。
“那个隐瞒身份的人族呢?!”许寺面色不善地看着这个包庇人族的同类。
语气如此肯定,昨晚偷窥的人就是他!
沈岁晚盯着许寺,唇线紧绷,语气清冷,咄咄逼人:“我倒想问问,昨晚你为何鬼鬼祟祟躲于房前,不敢出声,心虚而逃?”
面对质问,许寺非但没有脸红,反而理所应当问道:“那是因为我要将你们做的腌臜公之于众!”
他冲上来,一把推开沈岁晚,同时掀开被子,看见小女孩还活着时先是送了一口气,随后又把在睡梦中的余柒柒叫醒,怒目横眉道:“柒柒,那个人族小子是不是欺负你了!”
他的长相很凶,更别说现在还在对一个小孩大声责问,小女孩余柒柒原本身体就很虚弱,经过他这么一叫,眼泪夺眶而出,吧嗒吧嗒往下掉落。
被许寺推开的沈岁晚差点跌倒在地上,还好身后跟着的尤灿反应及时,立马扶稳了她。
“你在对一个幼崽大吼大叫吗?许寺?”沈岁晚阻止许寺粗鲁的行为,声音很冷。
许寺如梦惊醒,低头注视着小女孩啜泣的样子,剽悍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不知所措。
“总之,我一定会让那些人族付出代价的!”
他丢下这句话,脸上浮现尴尬的神色,忍无可忍转身冲向门外,在出门时却正好和回来的谢霜序撞上,许寺恶狠狠地眝了谢霜序一眼,熊一样的狼狈离开,好似身后追着什么洪水猛兽。
尤灿歉意地望向沈岁晚,认真道:“抱歉,我去看看他的情况。”说完,他微微躬身,向沈岁晚二人致意,朝许寺追去。
谢霜序莫名走入房内,奇怪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岁晚摇摇头,把许寺昨晚偷窥的事情告诉他,她走到床前,蹲下身摸着小女孩的脑袋安慰,查看余柒柒的情况。
沈岁晚没立马问魔气情况的原因,一是因为小女孩还在哭,二是因为经过昨晚那一事,她现在行事警惕了许多。
“乖,不哭了,你现在哪里难受?”
余柒柒泛着泪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沈岁晚,声音还有些焉耷耷:“姐姐……我不知道,头好疼,好想睡觉……”
现在这种情况沈岁晚拿捏不稳,毕竟她不是妖族,得由真正的妖查看情况才好。
她将被子拢了拢,摸着小女孩露出的脑袋,柔声道:“那柒柒先睡一会好不好?我叫安娘过来。”
余柒柒信赖地点点头,闭上了眼。
哄睡好小女孩后,沈岁晚叫上难得不黏人的谢霜序去找安娘,至于魔气的事,暂时被她抛之脑后。
与此同时,安娘正在收着粮食,见到沈岁晚两人过来,脸上浮起了一个朴实的笑,连皱纹都变浅了不少。
“你们俩怎么来了,休息得还好吗?”
沈岁晚一见老妇的反应,就知道了许寺还没有把事情告诉安娘。
她过去也帮忙着收完粮食,同时,将小女孩的情况告诉了安娘。
安娘听后,眼底透露着不安,粮食被她散了一地:“囡囡她发生什么事了?”
情急之下,沈岁晚的话都来不及说,安娘便朝小女孩的房间跑去。
趁这个时间,赶路途中,沈岁晚趁机同谢霜序问起魔气的事情。
先前小女孩曾说过那只梅花熏香是在这里被收留的人族少年给的,如此一来,那个人的嫌疑也最大。
“我检查过那只香,就是魔毒,但暂时看不出这毒和那个人有没有关系。”谢霜序顿了顿,抛出了另一个消息。
“至于那个魔气,和这个人也有关系,我在他身上看到了缠绕的魔气。”
沈岁晚停下来脚步,看向谢霜序:“也就是说,如果不是和魔族接触过,那么,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魔?!”
就在这时,那个正在被他们谈论的少年突然出现在视线内。
很难说是一种什么样的直觉,即使沈岁晚从未见过仅在安娘口中出现过“月月”的人,但当这个人出现在眼前时,沈岁晚笃定眼前的人就是那个人族少年。
那个人族少年皮肤苍白,透露着羸弱的病气,漂亮的眼睛很容易引起好感。
“你好,有个人突然闯进我的房间,晕倒过去,你们能帮我看看情况吗?”
什么情况,这么巧合吗?
沈岁晚一看见这个少年,就觉得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来,尤其是在看见那双眼睛时。
可那个人的眼睛是淡紫色的。
小女孩那有安娘在,暂时不会出问题,沈岁晚和谢霜序对视一眼,决定跟上看看。
少年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微一躬身,让他们俩先过。
沈岁晚看着同行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动作有一瞬的凝滞,敛下的眸子里透露着愉悦的笑意,他苍白的脸色浮现病态的红润,清透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
“季月。”
这句话的声音很轻,沈岁晚没听清,示意再说一遍:“抱歉,我没听清,你可以再说一遍吗?”
少年仰起头,愉悦地发出喟叹,紧盯着沈岁晚一字一句道:“姐姐,我叫季月,很容易记得的名字,不是吗?”
季月,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沈岁晚睁大眼睛,猛地看向矮她一头的少年,眼里深处流露出怀疑,谢霜序也如此,眯了眯眼,玉兰剑径直横于少年的脖颈。
此时正好到达房间,季月面色不变,伸手推开门,眼眶发红,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语气微微颤抖:“哥哥为什么要拿剑威胁我?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谢霜序挑了挑眉,和他比绿茶,这小子怎么敢班门弄斧的?
“眶”的一下,他手指像是泄了力,玉兰剑从他手里脱落,锋利的剑锋划破季月的皮肤,留下一道不浅的血痕。
谢霜序捂住嘴,柔弱地靠在沈岁晚的肩上,状似惊讶地说:“怎么回事,我的剑平日里不会乱伤人的。哦,对了!除了被它捅过的那些恶人。小弟弟,我见你眼熟,我们不会在哪见过吧?”
说是道歉,实则谢霜序的表情一点也不带着歉意,反而用那种看穿人心的眼神望着季月。
季月难看的脸色快要维持不住,若不是现在不能暴露,他真想将谢霜序抽筋扒骨。
他掩着嘴,咳了一声,脸色苍白地说:“到房间了,姐姐进去看看什么回事吧。”
沈岁晚望着这个脆弱毫无反抗之力的少年,眼底的戒备仍未褪去,她同谢霜序耳语:“这个季月是那个季月吗?”
谢霜序瞄了一眼神色无辜的季月,轻声说:“没关系,是不是都无所谓。”
若是,那就像上次一样再杀一次,若不是,那皆大欢喜,就当无事发生。
两个人跟着季月进入房间,一进房间,浓烈的魔气扑面而来,一具两人高,穿着黑甲,身材魁梧的人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季月在他们进到房间后就没再进一步,而是站在门框旁,问道:“你们知道这个人从哪来的吗?”
沈岁晚将人翻了过来,露出一张陌生,相貌平平的脸,她确信从未见过此人,同时也确定此人就是一只魔,身上好像还受了伤。
不仅这样,她还在这个魔身上找到和小女孩所中之毒一样的毒素,就在这只魔紧攥的手中。
一小只黑色琉璃瓶。
不过如此巧合也让她心里产生怀疑,怎么前脚小女孩中了毒,后脚下毒之人就晕倒在季月的房中,而且还受了伤。
沈岁晚正要去问站在门口处的少年,没想到,情况突生。
原本安静虚弱的少年突然将门锁上,同时言辞正义大声喊道:“原来你们竟然是这样的人!我不应该带你们来的!”
谢霜序眯起眸子,反应很快,倾身反手扼住季月的喉咙,暗含威胁:“原来你这么喜欢找死?”
季月用那种毫不屈服的眼神盯着两人:“没想到你们潜入妖族,竟是为神器而来!”
随着话音落下,原本紧锁着的大门被用力踹开,一窝人涌在门前,领头的人正是那日在大街上遇到的女人——简子,手拿一张逮捕令。
她望向手中拿着毒瓶的沈岁晚,淡漠道:“有人举报你们三个人是伪装成妖的人族,请跟我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