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人被塞一帕子,被壮汉扛出去。
看见的人全当作没瞧见。活了这么多年谁不知晓别人的事少管。
就连和方人财有勾当的客栈老板都没有出面帮忙。
沈绾月没想对客栈老板做什么。
他们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吉勒塔有要事在身,雨停了该赶路。
他询问沈绾月是否和自己一起走,就算不一起走也没关系,马还是留给她。
沈绾月点点头:“好,抓紧时间出发吧。”
这次小丫不见多亏吉勒塔封锁客栈,不然以自己一人之力,怕是小丫早就被转移到其余地方,哪还能轻易找着。
吉勒塔说:“好啊!事不宜迟我们走。”
两人都是说一不二的人,不过片刻功夫便骑上马。
吉勒塔青涩的眉目间带有犹豫,最后还是问出口:“向欢,这件事和客栈的老板有关系,你为何.....”
为何没有说出来。
雨水刚停空气中散发着泥土的香气。
沈绾月将小丫放好整理手中的马绳说道:“我们忙着赶路没必要。”如果要追究客栈老板的责任便不会像处理方人财这么简单。
需要报官,让官府来处理。
这一片归潭州管辖,如今的潭州真的能处理这件事情吗?
连潭州百姓都不在意的人会在意少了几个小孩儿?
更别说就算是报官了,自己还需耗费时日。
得不偿失。
吉勒塔也不可能留下处理这件事,沈绾月看的出他是有要事之人。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会有意无意望向窗外看雨停没停。
心中所想全化为一句:“我有自己的打算。”
吉勒塔拉马绳:“走了。”
路边草尖还挂着雨水。
急促马蹄溅起泥土,马腿上裹挟着草屑踏出深浅不一的蹄印。
“驾!”方才处理方人财的几人骑马赶上来。
其中一人骑马与吉勒塔齐平:“郸州来信,所需草药已备好。”
吉勒塔大笑:“好!速度挺快。萧昭明要的数量说不定能收集完。”
沈绾月离他们很近,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就算如此也能听见一些话。
吉勒塔是负责找草药的.....
她心中隐约有一个感觉这件事情和潭州的疫病有联系。
他们口中肖...什么的,应当是幕后主使。
还有一点沈绾月在那一个晚上见过吴来风。而在周婉的记忆中吴来风曾参与过瘢痘诊治,还有一点吴来风有神医的名头.....
这一切和自己没有关系,无需多想。
“姐姐.....”突然怀前的小丫发出声音。
沈绾月以为是风太大吹到小丫,腾出一只手帮小丫整理头上的遮风用的布。
小丫说:“姐姐你是不是不开心?”
她无声笑道:“小丫不要胡思乱想。”
“那我可以问问我们去哪里嘛?”
沈绾月在颠簸的马背上微微弯下身子贴在小丫小耳朵上说:“去京城。”
“哇——”
小丫做出惊讶的表情。
耳朵灵敏的吉勒塔一下子捕捉到她们的谈话:“你要去京城?”
沈绾月没想瞒着吉勒塔:“是。”
“那太好了!我在京城生活好多年了,等事情办完我带你们去京城逛逛。”
“好耶!”小丫哈哈的拍手。
“到时候给小丫买好多好多糖葫芦。”吉勒塔见小丫这么开心,起了逗小孩的心思。
“话说向欢你去京城做什么啊?我可以帮你问问。”
沈绾月抿唇,大风迎面吹来让她不得不眯起双眼:“还没想好,到了再说。”
小丫这时骄傲的说:“我姐姐是大夫哦,哥哥身体不舒服快死了的话可以找我姐姐哦。”
“向欢这么厉害啊?”吉勒塔不觉得意外,在潭州的见面便是在药铺中相遇。
马蹄踏过地面声音很大,几人交谈全靠吼才能让对方听见。
沈绾月眉眼弯成月牙形状,用开玩笑的语气说:“我还想进宫做太医呢。”
从之前在方人财那吉勒塔是看出来了向欢根本不在乎犯禁忌,这一点倒是和自己不谋而合:“哈哈哈哈....是吗?要不我找人把你送进去?”这句话他没开玩笑。
说实话宫里那些人拉屎不规律都要找太医看两眼,自己这位挚友有点儿本事也能进,做些打杂活儿也行。
沈绾月没立即回复。
她在想吉勒塔到底是什么身份?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心中疑问不减反增。
外邦人,穿着不普通,还在京城生活.....想来身份不简单。这不止是自己之前判断那样有点权力。
而是让人望而生畏..甚至关乎国与国之间关系。
“向欢?”吉勒塔的马跑在前面,听沈绾月迟迟没有反应以为是对方不舒服。
沈绾月把思绪从脑海中剥离出去:“那倒不必了。”
“不愿意也没关系。到时候开医馆药铺什么的可以找我。”吉勒塔是一说话就停不下来的人,嘴巴一张说个不停。
“我另一个朋友精通经商,京城一大半商铺是他的。”
“好厉害。”沈绾月猜想,这位朋友会不会是方才所说的肖什么。
吉勒塔虽嘴大,但也不是什么都往外说。
萧昭明的姓会让人多想,他道:“我那朋友名叫昭明。”
沈绾月不走心的夸上一句:“是吗,很好听的名字。”
实则喜欢心中对这位肖昭明有了一丝不好的印象。
在多半知晓潭州有疫病的情况之下搜集草药,多有垄断的意思。
发灾难财她一向看不起。
可潭州官府封锁药店,或许他是走投无路?
“姐姐!”小丫喊道。
沈绾月下意识拉住马绳。
马蹄猛然顿珠。惯性让她和小丫往前一冲几乎要栽出去,两人身体已经离开马背,全靠沈绾月一手拉住马一手环抱小丫腰肢,她的心跟着停在半空中。
她抓住马绳子的手因为用力而指尖发白。
“怎么了!”
前方的吉勒塔听到动静也停了下来,拉住马绳掉头,“踏踏”的来到沈绾月一旁。
大风卷起沈绾月的面纱,布满疮伤的脸完整显露出来。
此时却无人关心这一小事。
缓过神后沈绾月看着马跟前近在咫尺的大木桩,胸口剧烈起伏惊出一背冷汗。
小丫紧张地攥紧衣角:“姐姐,前面有木头,你刚刚差点撞上去了。”
要不是小丫提醒,怕是她们已经在地上被身后其他人的马踩踏。
“抱歉,我没注意。”沈绾月安抚小丫。
小丫担心的是姐姐有没有出事,晃晃小脑袋说:“姐姐没事吧?”
沈绾月微笑着说:“没事。”
吉勒塔以为是她骑马不熟练,一路骑马这么久,对于一个不算熟练的人来说实在痛苦。他说:“你骑了一天也累,要不和我同骑,小丫和我侍卫一起。”
沈绾月没想拒绝,自己只不过会骑马,连骑这么久两腿有些酸痛。
以及握着缰绳的双手也被馁出一道红痕。
“好,麻烦了。”她翻身下马。
一旁吉勒塔的人把小丫抱到自己马上。
小丫眉毛皱在一起:“我不想和姐姐分开。”
吉勒塔呲着大牙道:“哈哈,现在你姐姐要和我一起走。”
小丫不服气,嘴巴一翘说:“等我长大也要学骑马,到时候姐姐会一直和我在一起!”
“好啊!等你长大再说。”
沈绾月有时候感觉吉勒塔跟一个小孩子似的,整理好面纱让自己的脸重新被遮住说:“好了,上马。”
吉勒塔将她扶上马,在两手相交之时沈绾月眉头微皱:“嘶.....”
“....”吉勒塔正想问怎么了,下一刻手指便摸到明显的深痕,他翻开沈绾月的手心看,“这么深。”
只见她掌心两条被缰绳压得发紫,表皮边还有嫩红的肉。
作为绣娘,无论是在以前的时代还是如今沈绾月都会好好保养自己双手,到了周婉身体中把这种习惯也带来了。
比起刚来到周婉身体时的双手要娇嫩不少。
“我看你一声不吭以为没事。”吉勒塔赶忙从怀中拿出药瓶倒在被勒出的伤口上。
沈绾月没说话,自己确实没感觉。
那道伤口很深,边缘处还渗出血珠。
“会有疼你忍一下。”吉勒塔眉头不曾松开,眼中只有沈绾月手上的伤口。
随着药粉洒落在伤口上,肿胀的手心微微抽搐指尖微微缩一下。
小丫想下来却被身后的壮汉拦下:“别动。”
“姐姐过来哦,小丫给姐姐呼呼。”小丫恨不得痛的是自己。
吉勒塔责怪自己没想过人家娘子不像自己常年骑马,手比自己的娇贵。
他一边朝掌心呼气,一边道:“是我考虑不周。”药粉撒得很小心。
沈绾月说:“别这么说,要多亏你愿意分马给我和小丫赶路。”
“好了。”
药粉撒完,吉勒塔从随身携带的小布袋中取出干净的布撕成一条包好手。
“谢谢。”沈绾月尝试握动。
不过是轻轻的动了一下却扯出刺痛。
吉勒塔伸手握住她手腕:“别乱动,我的药见效快但会加剧伤口疼痛。”
沈绾月点头:“好。”
包扎过后一群人又上路。
不同的是为首吉勒塔刻意放慢速度。
同坐一匹马的沈绾月没太大感受,只不过感觉吉勒塔控制的马跑得比自己的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