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颊上。
她问田永贵可不可以救救其他的孩子,否则她们就要被拉去解剖挖器官。
田永贵骂她:“你以为我是国家首富啊,有那么多钱买?你能捡回一条小命就不错了!”
后来,三轮车开回镇子里,连翘突然跳下车冲进一家小卖部求救,跟老板说有人贩子有坏人要杀很多孩子。
她跪下来祈求老板帮她打电话报警,不然就来不及了。
田永贵骂骂咧咧追上来,把她从店里拖出去踹了两脚,“你少在外面胡说八道给我惹祸!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这事儿要传到警察耳朵里,他也自身难保。
田永贵向老板解释孩子精神不正常不要当真,把连翘拖上车,到了家里以后,把她扔到厨房就是一顿毒打。
警告她以后不准在外面提有关拐卖的一个字儿。
否则他就把她打死。
那天,连翘被打得站不起来,缩在角落里喊痛。
厨房上锁,被关起来,她出不去,更找不到办法救剩下的人。
再后来,警察到了镇子里抓人,当初相关的涉事人员被抓走,但贲诸和齐磊却跑掉了。
镇子里的人都站在街上看热闹,对着被带走的人指指点点,他们议论的时候,连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所有的女孩都无一幸免,被卖去挖了器官,全部死去。
小女孩站在人群里一动不动。
这些议论的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在她的头上,她感觉到自己好像从这个世界分离了出去,张不开口,迈不动脚。
她目光空洞,盯着脚下的马路,像个傀儡,失去了魂。
也许差一点,死的人就是她。
她想,也许,她才是该死的那个。
往后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连翘在午夜梦回时,总能看见当初一起被关在同一间屋子里的女孩站在她的面前问她:“你为什么不救我们?凭什么你一个人逃走了,而我们要被活活解剖?”
连翘从梦里惊醒,害怕地环住自己的膝盖,蜷缩着身子,可是她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又会立刻浮现她的萤火虫姐姐一动不动躺在冰冷阴暗的地面的样子。
她是愧疚的,自责的。
她是苟且偷生活下来的那一个,她也是无数次发誓一定要抛下过往重新开始人生的那一个。
她告诉自己必须不择手段努力逃走,努力活下去,远离这个噩梦小镇,可是她也常常质问自己是不是早就该死在那个冰冷无援的夜晚里。
只是她不知道,当她得知所有人死去的消息,站在街道上惶恐不安,愧疚不已的时候,另一条街的路口,有个小男孩也在愧疚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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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钟走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连翘走出房间,看着在客厅沙发上睡着的李空山,轻轻走到窗台边,伸出手摘下一朵盆栽里的淡黄色连翘花。
在很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里,她手心里的连翘花曾有过短暂的呼吸和跳动,只是后来随着短发女孩的离开,手心里的连翘花再也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她的萤火虫姐姐送给她的连翘花,今夜算不算重新回到了她的手里?
连翘别开眼,抑制内心的情绪,十年来,她从不敢让眼泪流下,今夜亦是如此。
“怎么了?睡不着,做噩梦了吗?”
不知怎的,明明没有任何声音,可是睡梦中的李空山像是听到某种呼喊似儿的,忽然醒来。
他睁开眼,穿上拖鞋走到连翘身后。
连翘摇头,不敢回头看他。
不敢让他看见自己这幅“背负着罪恶”的面孔。
李空山无言,手搭在她的肩上,把她转过来,抱进自己怀里。
他那双有力的手按住她的背脊,给她无尽的安心和宽慰。
“尧尧,从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心里装了很多事,你的心总是比常人沉重许多,有些时候,我甚至感觉这份重量好像要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我虽然不知道能为你做点儿什么,但我想告诉你。”
“不要怕。”
“我在。”
连翘忽然红了眼眶,眼泪无声从眼眶中奔流而出,那是她憋了十年的眼泪,带着愧疚,又带着痛苦。
“李空山,我害了人,害了好多人……”
她的声音颤抖,尾音带着哭腔,胸腔随着她的难过上下起伏。
李空山紧紧抱住她,他的怀抱让她觉得无比温暖,就好像寻觅多年也迟到多年一样。
“尧尧,别难过。我们的尧尧不会害人,那只是一个噩梦而已,一个过去了很久的噩梦,等梦醒了,任何可怕的事情都不会再缠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