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的事施行下去,驿站的人快马加鞭,各地在年前将通知的告示一贴,多少学子满心狂喜,过不好这个年。
这都是二话。
李盛月这个年是过得相当好。
二轮开启才两个多月的时间,大家都老实多了。
要知道一轮这个时候,很多老东西还仗着自己的身份与年纪,敢对李盛月大小声呢。
这一点,李盛月有部分需要感谢沈含英这个刽子手。
够狠毒。
李盛月恼火的发配两个老东西去欣赏沈含英给周家人行刑的场面后,沈含英阎罗的名声大燥,世家们的胆量则大寒。
此消彼长,快活了李盛月这个皇帝。
换成一轮的时候,他应该给沈含英赏赐,表示自己的肯定。
但这是二轮,沈含英作为一个彻底的工具,李盛月认为不需要给他活物才该有的嘉奖。
刀杀人是它的天职。
李盛月一高兴,就把从周家抄出来的大把好东西收归私库,而后四处给宫人发年终奖金。
因为他大发一笔横财,所以年终奖也异常丰厚。
搞得因为暴君人心惶惶的皇宫,难得喜气洋洋,有了个过年样子。
除夕晚宴上,李盛月喝了点酒。
皇亲没几个,最“亲”的恒亲王李明濯如今在大西北,自是回不来的。他也没有后宫。
家宴上除了几个远亲,就剩下舒太妃是最能说得上话的。
没有碍眼的人,李盛月于是心情更好。
温热的果酒下肚,他带着人到了殿外,登上城墙,看放烟花。
效果跟现代花样齐出的烟花是完全比不了的,好在天幕够黑,没有光污染,凸显的烟花格外迷人。
百姓们也难得有沾光权贵的时候,纷纷仰脸观看。
所有人都在看烟花的时候,唯有贺千丞,全幅注意力只挂在李盛月一个人身上。
所以他清晰看见,面颊晕红的陛下,眼中盛着的笑意渐渐淡去,变得冰冷。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这份冰冷从眼底蔓延到了微笑的嘴角。
在火树银花炸亮之时,雪白的面孔尤其冰冷无情。
贺千丞的心脏突兀地重重跳了一下,撞上他的胸腔,带来隐隐约约的疼痛。
贺千丞没弄清楚是为什么,他抓着厚厚的大氅,贴上了李盛月的一侧臂膀,也碰触到了他的手背。
是冰凉的。
他小心翼翼的说:“陛下,这里风大,当心着凉,还是披上再瞧吧。”
他抬起胳膊,展开大氅欲要为李盛月披上。
李盛月却挥开他,侧目用冷冰冰的目光看了他一眼。
贺千丞呼吸滞住。
“不必。”李盛月淡淡道,“喝了酒,身上是热的。”
他看着下方京都绵延而开的无数街道楼房,灯火通明,各家都在今日不吝啬烛芯灯油,彻夜守岁,祈求来年健康顺遂。
而最能决定他们顺遂的人,其实站在不远的城楼上,俯瞰着万家灯火。
李盛月不看了。
他转身下楼,对舒太妃道:“天气寒凉,太妃早些休息。”
“陛下也是。”舒太妃颔首。
她从袖口中掏出一串檀木佛串,递给李盛月:“新岁之际,此物供奉皇寺佛案前,由我祈福念经八十一日,请主持开过光。陛下大约不信这些,只当是我这做长辈的一点祝愿。”
李盛月接过,檀木还是温热的,木质温凉滑手,比玉石质地要柔软,也更轻。
他笑笑接过,戴在手腕:“多谢太妃费心。”
回到殿中,李盛月要去殿后沐浴。
贺千丞跟上来,软声道:“陛下,檀木不易沾水,还是先摘下来吧……”
他为李盛月解开衣带。
汤池里氤氲的腾腾热气模糊了李盛月脸上的冰冷,看起来又变得纵容,很好靠近。
贺千丞仰着脸,脸颊比李盛月这个喝酒的还要红。
李盛月突然问:“你会喝酒吗?朕好像从未见过你喝酒。”
李盛月指的不是这一轮短短几个月,而是第一轮的十来年。
他好像真的没有见过贺千丞喝酒。
贺千丞身为御前大总管,当然是不能喝酒误事的。
但李盛月忽然便想看看,喝醉的贺千丞是什么样子。
被酒精灌昏了头,是否还像眼下这样,巴巴望着他,对他满心孺慕……又或者,这也不过是他的伪装。
他捏着贺千丞柔软的脸颊,用手背轻轻拍了拍:“去拿壶酒来。”
贺千丞脸色更红,还没喝酒,眸子就变得醉意萦绕,水光弥漫。
他小声应答,快步去拿了一壶酒,回到浴池边时,遗憾的发现陛下已经自己解了衣裳,下到水中。
他跪坐在池边,瞧见陛下仰着雪白的脸,笑着说:“赏你,喝掉。”
贺千丞有些害怕。
他从不喝酒,因为他要时时刻刻跟在陛下身边。
他害怕自己失态,惹来陛下厌恶。
可陛下他命令他也无法抗拒。
只能捧着酒壶,吞咽辛辣的酒水。
李盛月盯着他看,自己体内的酒意愈发上涌。
他觉得热,搭在池边的一条手臂没入水下。
李盛月想,假使最后的贺千丞也能使他满意,除夕夜,他不介意奖赏贺千丞。
精致的如同娃娃般的面孔粘上零星酒水,本就红润的面颊被酒精点燃。
他捂着嘴咳呛,跪趴在岸边喃喃唤:“陛下……”
李盛月对这副情态十分熟悉。
他于是笑了,温柔抚摸贺千丞的脸,称赞道:“乖狗。”
贺千丞的神志被冲散,捧着雪白温热的手不断磨蹭自己滚烫的脸颊。
他浑身燥热,闷在汤池腾腾水汽中喘不上气,唯有拽掉自己身上的衣物,希望能够轻松些。
脸颊上那只比自己皮肤温度低的手,是救他性命的甘泉。
他拽着衣服,同时迷恋又癫狂的亲吻微凉的掌心。
纵使他癫狂失态成这副模样,他的脸仍旧是好看的。
那双大而圆的黑眸失神,眼睫不知道被水汽还是他自己的泪水沾湿成一簇簇的形状。
他像条狗一样反复磨蹭李盛月的手掌。
即便他在岸边,比李盛月的位置高,姿态却是全然的讨好仰望。
“真可怜。”李盛月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他大发慈悲拽掉贺千丞解不开的衣结。
并准许贺千丞进入汤池。
贺千丞想要在他身上舔吻,被李盛月卡住脸:“不准碰上面。”
他的表情很温柔,话却相当的无情。
李盛月还不适应这种极端亲密的接触,下面是欲望的纾解,但上面更像是爱人的缠绵。
李盛月可以接受欲望,并可怜可怜这只缺乏疼爱的小狗。
但不会容许他以爱人的姿态在自己身上留下痕迹。
贺千丞神志不清,他察觉不到这种区别,迷茫的眨眨眼,很快从善如流的捧着李盛月的手,在他掌心亲吻,嗓音黏糊的说:“是,陛下……”
他沉入水底。
李盛月轻轻抚摸他的后颈,被热水泡的发烫发软的皮肤。
片刻后,贺千丞湿漉漉的浮出水面。
他仍是捧着李盛月的手,这是李盛月唯一准许他碰触的上肢。
他蹭了许久,感受李盛月另一手按在他腰侧,语气温柔得使他头晕目眩:“去榻上。”
陛下温柔的说:“许你爬龙床。”
贺千丞恍惚觉得这是他醉酒的幻梦。
年少的陛下与多年后成熟的陛下融合一体,垂着眼眸看他。
如果这是他死后的梦,那请永远不要让他醒来。
他死的甘愿。
他们恍惚的去到榻上,陛下的手掌从腰间向下,贺千丞有种无法言说的急切,找不到出口,唯有紧贴着柔软发烫的细腻肌肤。
他口中不断喃喃:“陛下,陛下……”
李盛月捏着掌心的肉,没有想象中那么柔软。
他回忆在崔西陵那本册子里看到的图。
坐在上面应该比较方便……
李盛月没有准备,也没有服务意识。
思索片刻,觉得自己了解的大差不差,可以直接来。
正在他决定付诸行动,尝试新事物的时候。
“碰”一声,门开了。
寒风立刻卷入屋内,伴随着宫人们小声而恐惧的呼喊:“王爷,王爷,您不能……”
高大的身影随着寒风一起卷了进来,拖着滚烫的贺千丞摔下床榻,铁钳般的大手攥住他的喉咙,声音比风雪更加寒冷,似是从牙缝中硬生生挤出来:“你敢!”
李盛月:“……?”
他眯着眼睛,就着床头昏暗的烛火看清裹在盔甲里的粗糙面孔。
冰凉的嗓音,缓缓从鲜红薄唇中吐出:“李明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