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回来的时候,陆璃早就离开了,予湫坐站在窗前看后院的花,沈季一进来予湫就注意到了,但是他不知道跟他说什么,干脆直接赏花,也好过面对面尴尬。
刚刚沈季说的话完全是在脑袋不清醒的状况下脱口而出的,沈季一惯的理智和克制在面对予湫时总是轻易就被击溃。
“湫,你在看什么”,沈季走进房,将一盘桂花糕放在桌上,又凑近予湫跟他说话。
“没什么,你回来了”,予湫的目光落在桌上的糕点,“这桂花糕……”。
“我自己做的,你试试看”。
予湫没想到当今皇上平日里还会做桂花糕,他拿起一小块轻咬一口,竟然出奇的好吃。
“好吃,口感松软,甜而不腻”。
“湫喜欢就好”。
沈季笑眼看着予湫,说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会做这个了,不过刚开始做得并不好吃,后来母妃种了莲花,我又去试着做莲子汤,你离开之后,我就想着如果有天能够再遇见你,一定要给你试试我亲手做的桂花糕”。
一口气说完,他停顿几秒,又很认真的看着予湫,慢慢开口“湫,其实在皇宫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
予湫疑惑道:“陛下喜欢什么?”
“我……,喜欢上喝莲子汤”。
“嗯?”
沈季突然就后悔开口了,不应该这样的,他们才刚重逢,才刚解除前嫌,应该再等等,他的湫值得他付出更多的时间,他想弥补以前犯下的错误。
正当予湫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沈季又突然转开话题。
“湫怎么会来江州,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予湫从善如流的答道:“没有遇到麻烦,我和朋友来江州游玩,听说江州江景一绝,所以慕名而来,想看看风景”。
“江州最近不太平,湫如果真的想去玩,可以等我平定这边的事情,再带你去”。
“不劳烦陛下了,我们呆几日就走”。
沈季眼里露出失望,但还是选择尊重予湫的想法,随后继续问道:“那我可以来找湫吗?”
跟予湫交谈的时候他没有称呼自己为朕,他想让自己和予湫的距离更近一点。
予湫没有说话,默默点头。
“这是默认的意思了”,沈季心下过喜,他还担心会被拒绝。
“天色已晚,沈季,我要回去了”。
“好,我派人送你回去”
“不必了,从这到广白院要不了多久”
“好,那你路上小心”
“嗯”。
等到予湫出了院子,沈季才喊了一声:“黎枫”
“属下在”。
一直在门外的黎枫现身,听候吩咐。
“让暗卫跟着,保护他的安全”。
“是”。
广白院。
众人还在院子里等予湫,陆璃看见予湫缓缓走来的身影,冲他招招手。
当时那个侍卫来要人,予湫让他们等自己回来,不用过于担心,看予湫那么从流的样子,他们也不好多说什么,但不担心是不可能的,稍作休息大家就守着院子等他回来。
云生和广白还在对弈,予湫不紧不慢的走过来坐下,众人才交谈起来。
陆璃没有把看见沈季的事情说出去,云生和广白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予湫出去没多久,陆璃就说自己要去江边散散心。
予湫简单解释几句,打消他们的疑虑。
广白和云生的棋还没下完,予湫一回来光顾着问他事情,又到了休息的时间,于是提议明天再下。
院子里很快变得悄无声息,棋盘上安静的躺着棋子,夜里起了风,树上的花被吹得落下来,落在棋盘上,零零星星的点缀着。
几日后。
今日的天气炎热,但晨起时分,江边早早就排满了壮汉,今天是商船归来的日子,岸上的人翘首以盼,自从海难的事情解决后,瞭望台也被逐渐撤下,江州又恢复了以往的繁荣。
“一二,一二,一二……”。
船夫们拉着大船搁岸,船上放下案板直达地面,又有许多壮汉们冲上去搬运货物,今天都是些大货,这次的商船满载而归,因此需要的人也就越多,搬东西的时间也就越长。
云生和广白一到这种时候就会去江边守着,以防有人有体力不支或者中暑而晕倒。
这几日处理完瞭望台的事情,沈季得了空就去找予湫,刚开始大家都对这个多出来的人不太在意,毕竟是予湫的朋友,所以也没有表示出任何不适应
不过沈季脸皮厚,对予湫死缠烂打,对广白他们热情大方,那几日除去行医的时候,大家都相处得很愉快。
有空就会去江州到处逛,沈季总能找到很多新奇的小玩意逗予湫开心。
予湫本来打算解决完海兽的事情就离开,但沈季的存在又一直很犹豫,不可否认的是,他在的时候,予湫确实很快乐,他也不舍得那么快就离开,他贪恋这片刻的温馨。
但陆璃因为要回去复命,早早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打趣予湫万年铁树开花了,予湫无奈,让陆璃回去跟父君说一声,在天宫呆久了,想下凡散心,不必担心。
其实予湫是不想回去让帝君给自己找婚事,他暂时还不想娶亲。
“湫,你快过来看这个”
因为今天广白院没有人在,所以予湫就打算出门去集市逛逛,偏巧前脚刚出门口,后脚就遇到了沈季。
于是顺理成章的单人行变双人行。
“来了”。
予湫走近沈季身边,看着沈季说的小玩意,是一只很可爱的小鹦鹉。
老板看沈季的打扮就知道来人非富即贵,立马上前推销着。
“客官好眼光啊,这鹦鹉可是稀罕货,外地送过来的,前几天刚到”。
予湫看着这只羽毛鲜艳的鹦鹉,想起了传信的青鸟,青鸟可以传信,这鸟……
“这鸟有什么本事吗?”予湫问道
“哎,我这鹦鹉学人说话那是一绝,公子不信试试”。
予湫对着鹦鹉说了句:“你是谁”
那鹦鹉聪明得很,立马学着说一句“你是谁”
“反应倒挺快的”
沈季说:“湫喜欢的话,那就买一只”
随即对老板问道:“老板,一只多少钱”
“哎呀,公子真爽快,不多不少,纹银八两”
“好”
沈季丝毫不犹豫,大手一挥就付了钱,提着鸟笼就跟予湫走了。
老板心想自己真是看对眼了,今天又多赚几两。
走远一段距离了予湫才道:“你付钱的速度倒是跟那鹦鹉说话的速度如出一撤”。
“毕竟今天其他的带得不多,就钱带得多”。
予湫无奈笑笑,“就不怕不值这个价嘛?”
沈季想也没想就说:“湫喜欢,怎样都值得”
予湫被听得一愣,轻声说道:“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湫不说喜欢的时候多了去了”
他又故意凑近看着予湫,说:“但眼睛不会骗人”,随后迅速抽身拉开一点距离。
予湫说不出来话,他脑子突然就反应不过来了。
之后又自暴自弃般心里想着:“算了,不跟凡人一般计较”。
他们又逛了许久,暮色渐晚,予湫准备和沈季告别,走时沈季告诉他自己明日就要回京城,问予湫愿不愿意跟自己一起回去,予湫摆摆手拒绝,沈季不再多言,随后转身离去。
看着离去的背影,予湫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这几日的相处让他发现沈季还是跟以前一样没变,但他眼里还藏着其他的情绪,予湫不知道那是什么,他看不懂。
广白院。
广白满脸疲惫,在院里坐着,药童今日去送了一次药,但高强度的诊治让广白有点吃不消,咳嗽声此起彼伏,云生在厨房忙活着,不久端出来一碗鱼汤。
予湫回来的路上想着怎么跟广白他们告别,刚进院里就听见一阵咳嗽声,他走过去问道:“怎么回事,今天义诊出岔子了吗?”
云生将汤递给广白看着他慢慢喝汤,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因为今天中暑的人特别多,所以就很忙了很久,后来带的治中暑的药材不够,没办法继续诊治,所以我和广白就打算回来拿药材,但他们以为我们不治了,就冲上来拉着我们不让走,我们实在没办法,就继续拿了其他药材勉强代替其他药,直到所有人都恢复了我们才离开”。
予湫愤愤不平道:“怎么会这样,这些人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治疗,竟不知感恩”。
“可不是嘛,一群白眼狼”。
广白缓过来才开口道:“云生,不怪他们,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大夫的责任”。
云生叹口气,“你就是太过于善良,好人坏人都让你救了”
“哈哈哈,我要是不善良,就不会遇见你了”。
“哼”
“好了,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的身体,没事的,我的身体好着呢”
云生嘟囔道:“刚刚还坐在那里虚弱得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吃饭吧”。
吃完饭后,三人在院里歇息,广白和云生还在下上次没下完的棋,最后一子定胜负,云生一气呵成,稳稳落下。
“哈哈哈,我终于赢了一次”。
“恭喜,棋艺又精进了”。
云生满脸得意,“还是你教得好”。
予湫在一旁观棋,准备等他们下完棋就说告诉他们自己要离开了。
广白站起身想去拿桌上的茶杯,这时,他却感到一阵眩晕,随后猛的吐出血来,随后重重的倒下。
予湫一惊。
云生立马起身接住,随后两人一起把广白安置在床上,云生火急火燎的前去翻药柜准备熬中药,予湫留在屋里看着广白。
广白的脸色苍白,予湫见屋里没人,说了一句“鬼差何在”,不一会就出来两个鬼差,在予湫后面一左一右恭恭敬敬的站着。
“殿下唤小人何事”
予湫指着广白问道:“这人的寿命还有多久”
“回殿下,此人阳寿将近,还有三日”。
予湫一惊,三日?为什么只剩下三日的时间了。
“可是搞错了时间”。
“回殿下,没有算错”。
难道之前他一直都是强撑,予湫心里想着,随后又问道:“可有延续之法”
鬼差行礼,说道:“殿下,天命如此”。
“如果我要续呢?”
“神仙私自修改凡人命数,会被重罚,这后果殿下承担不起,还请殿下三思”
予湫无法,只得让鬼差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