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就拿。
我收回他写字的手，翻过来就递给他。
速度爽快得，他愣了一会没反应过来。
如果不是这个崖洞太黑的话，或许能看见他的卡姿兰大眼睛（咱就是说，在面对一些鬼斧神工的五官打造的时候，越朴素越能传递本人的诚挚赞美。潜台词：夸人语库有限，欢迎贡献，在线征集。）
这个石头不大，比起他刚出生的样子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唔，以后希望也是小巫见大巫，不要折腾得太惨，还留个云里雾里的黑暗结局。
对不起小石头，我认生，孙悟空没有替代。
不过毕竟，或者换句话说，极有可能同根同源，还是有些石胞的灵秀之气在的。
不知道交出去会有什么下场，但我的心情确实五味杂陈。
除了担心改变潜在盗版孙悟空的结局和这个世界的故事走向之外，我更关心的是此时此地他的感受。
好吧，我承认，知道这么难受的过去，尽管有在插科打诨，但是还是解开了伤疤，会疼，还要假装嘶嘶吐气的尴尬。
因为谨慎疑虑太久，我不知道什么是真心的想法。
但我能交出去的，对他来说最需要的，除了现在看来很可能剧情完全被篡改的无效剧透之外，就是这颗一路同行的石二代。
比起灌他辣椒水的奸商，我希望能换种方式告诉他，以物易物，真诚待人才是社会运转的底线。
虽然他最不需要同情，但是同情如果能让他的路走得顺一点的话，我希望他应有尽有，得天独厚。
看他不知作何反应，我打破了沉寂。
“别交出个石头，就把你感动了。你也太容易上当受骗了吧，石美美。”
“。。。见过嘴硬的没见过嘴这么硬的。不是说乌龟最会见风使舵吗，这个时候不应该给点情感升华的余地吗？”
“。。。我交出来不是在见风使舵吗，啥时候你开窍能给情感升华余地了。小心哦，七窍全开是会死的。”
“一窍不通也会被蠢死的。”
“。。。”唔，破坏气氛二人组这件事情上，孙悟空还是略胜一筹。
好在，一话接一话的，总算不客气了起来。
我很怕尴尬，很怕熟络，因为我不知道未来的结局是否还能如影随形。
我害怕分离，所以抗拒相聚。
在任何别人觉得可以拉近关系的大好节点，我都会很不识趣地找各种理由变味下去。
别扭，可笑，怪怪的，所以成为两辈子的王八吗哈哈哈哈。
无药可治，怎么办。
我在黑暗中，无声地裂开了嘴，开心也难过。
换个念头想。
秘密交换秘密，也可以成为朋友。
比金钱可靠。
之前是为了自保迟迟没有交出去，编的谎很多很搞笑，估计人家连戳破都觉得没意思。
我很清楚，这样很难看也很丑陋。
谁都希望自己是打怪升级的潜力股，但是现实生活中就是黑神话里连黑熊怪都过不去。
我不自信，很卑微，因为太清楚自己的空降，没资源、没背景且没能力。
（好吧，目前是没发现斩妖台龟龟有什么天赋异禀，除了牙真的比较硬。。。）
唯一能支撑我在西游世界混下去的，除了那些年打丧尸的经历，准确来说是在生存屋捡垃圾的经历，就是只知道梗概的西游剧本了。
现在，走进花果山，才发现黑暗森林比比皆是，而我显然不具备这样的生存能力和智慧。
书外指点江山，认为孙悟空意气风发也过刚易折，需要磨练的点评，看似成熟，其实折射的是自己满满的幼稚和可笑。
我爱缩头，爱逃跑，会胆怯，会猜忌，也很懦弱。
知道自己登不上台面，所以更加限制自己的发展。
知道自己不容易讨人欢喜，所以更加害怕被抛弃。
这样活着，很累。
我也讨厌自己。
所以，别担心，不全是为他。
交出这颗石头，看起来像是对他秘密的真心回应。
其实不过是注定战败的一方提前交出底牌，讨个好下场。
是这样的，对吧，柳快快。
他停了思绪，你也别再想东想西了。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
他平衡了，我失态了。所以嘴贱的人要开始找场回来了。
“没有千里防贼的。你修炼速度飞快，我只不过早早举械投降，省得挨打罢了。”
我低着头，也开始将自己所思所想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
就当对着崖壁，解剖自己吧。
石美美也是石头，都是有那个大壁。
“之前留着，是想当个筹码。我们萍水相逢，虽说我觉得应该可以算是有些许救命之恩，但是已经被你扯平了。所以还是各不相欠的状态。”
“你厉害，你聪明，你熟练，在这里即使是没有法力也可以游刃有余，击杀虎精。虽然不知道你突然长大，跟打了激素一样，有没有什么副作用。目前咱两战斗力，你纯属碾压。”
“我害怕，我也胆小，我奇怪，我不近人情。所以除了龟壳，我还要很多很多龟壳来保护我自己。”
“你属寄居蟹的吗？”
“。。。你还让不让我说。”
“说吧，寄居王八。”
“。。。我在被虎精抓起来的时候才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幼稚。我活着和死去，对于你来说，没什么区别。挂掉了说不定搜一下身，石头就还是回到你手上了，还省得跟我耍嘴皮子。”
“。。。确实，毕竟你不是兔子，只能随身携带。”
“。。。你可以说点人情味的话，比如说没有啦，就是愿意救你什么的。”
“你信吗？”
“唔。想信但不能信。“
“哧，天庭应该请你去当南天门门神，当斩妖台可惜了。“
“？为什么？“这话题突变得我摸不着头脑。
“因为你心硬，打不开。“
“。。。好，以后帮我举荐一下。你当弼马温的时候我还能给你提前下班开门，怎么样。“
我听见他闷笑，趴在我肩头上抖弯了腰。
我的嘴角也翘了起来，好像我奇怪尴尬的想法，总是有人可以兜圈告诉我，那又怎样，条条大路通牛马，你躲不掉一样。
“然后，怎么被我感动得愿意交出来了，展开说说，下次我继续努力。“
“。。。你嘴皮子之前也这么灵活吗？“有点肉麻了。
“嗯，开窍了，不然敲不开门。“
“。。。“白眼屏蔽信号器。
咚，鼻子就被敲了个包。
“干嘛打我！“
“看到你翻白眼了。“
“？？？？？“
“哧，你不知道吗，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你的眼白太白了，很难不看见。“
“。。。那是我肾好，眼藏精血，水灵。“
“。。。什么叽里咕噜的，你知道什么是肾你就说，别给中医骗了。“
“那应该也比你强点。在反诈骗上。“
“。。。“
“不跟你扯嘴皮了，说完睡觉。”
“嗯。”
“你夜袭千里布局，只会比我躲在那里更危险；你强行突破不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水藻封印，我也不知道你会付出什么代价。你明明可以看着我死，却还是救了我。我记这份恩情。所以还给你。”
“我知道我拦不住你。这是你们的事情，是你们的羁绊，早晚都是要一个结果。”
“我说我没有什么秘密，我知道你不信。但是真的，我道听途说的东西又有几分准确呢。没有人知道花果山的真面貌和真背景，包括你。又何谈我呢？”
“而且我听说的版本就一定只能这样走吗，为什么历史不能改变，那我们重生的意义在哪里？我不想来到你身边还是带着别人的耳朵和眼睛去理解你。”
“把它交给你，你的安排会比我自以为是的保护更为合理。”
“就算这个结局，对它来说不太妙。弱肉强食吧，我也有死掉的一天，阎罗殿里再道歉了。一碗水端不平。”
“我没说要杀它。”
“我知道。”
“？那你防着我干什么？”
“我现在才知道。”
“我现在才知道，我拦不住你，不是因为我打不过你，而是因为我更偏向你。所以我防着我自己。我假装知道故事的内幕就是上帝，假装自己应该是一碗水端平的公正代言人，然后发现自己幼稚又可笑。”
“我一开始以为你暴躁冲动，所以希望你不要重蹈覆辙。后面发现肤浅的是我自己。你会谋划，懂布局，明天开始，那张虎皮就快成为你花果山的王座坐垫。你不会只图畅快，不计后果。”
“而且，我希望，也希望你希望，能被大家知道，你的清白和坦荡。”
“交给你，也是给它重新开始的机会。重头选，做自己，不要成为杀戮的上位者。不要成为阴暗的谋划者，大道直行。”
“你好我好大家好呗。”
“是吧。我是不是很八面玲珑。”
“哧，见人就躲的王八龟。玲珑就不会被边缘角角吃亏了。”
“我们半斤八两吧，弼马温石初大人。”
OK，打嘴炮的代价就是嘴巴被揪住了。
“痛痛痛，本来就鹰嘴龟，怕长得跟雷震子一样了。”
“嗯，也可以。镇宅辟邪。”
“。。。”吸取教训，心理默默翻了白眼。
“话说回来，当上大王之后，记得桃子留我一半。大闹天宫之前也可以写份继承遗嘱什么的，我一定能给你守好万家灯火、家财万贯。”
“这么快就盼我死了。”
“以防万一，有备无患嘛。”
“。。。”
“不过，这个石头还没有化身，也不一定跟你一样。你在海边，它在山顶。你们两体格也不同。花果山玉女峰出生的话，万一是个可爱女娃呢？你们可以当石头版龙娃凤娃，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