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祂微微侧过头,找到最适合的角度,让嘴唇和嘴唇的缝隙完美契合。
然后,祂祂撬开郑心妍的唇瓣,找到了她舌头。
噢,如钢铁一般坚强不屈的女人,舌头依然像云朵和舒芙蕾一样甜软。
祂祂贪婪地逗弄她的舌头,像在舔食一颗裹满蜂蜜的麦芽糖球。
刑警女士试图往后退,但她的口腔中,实在没有足够的空间让她闪躲。
祂祂追过去,开始在她口中肆意探索,舌头贴紧她的舌背,辗转研磨。
这里一定是世界上最温暖又最柔软的所在。
郑心妍一边呜呜说着什么,一边挣扎起来,牙齿猛然合拢,试图咬破祂祂的舌尖。
滚出去。她也许在说。
祂祂假装没有听见。
祂祂不会真的被人类咬疼……祂祂只是希望能让人类也开心一点。
人类的生命是如此短暂,不过是几个刹那,缝合在一起。
像她这样的女人,应该放下那些毫无意义的戒备和执着,去体会每一个快乐的瞬间。
她值得每一个快乐的瞬间。
比如此时此刻,祂祂的意识,回到了宇宙最初的潮汐,轻盈地,欢快地,在玫瑰色的星云中穿行。
白矮星在寂静里膨胀,紫斑风铃在雨天盛放。祂可以成为飞鸟,也可以成为沉睡的虎鲸。
祂祂的嘴很忙,触手也没闲着。
触手是舌头,是手臂,是饱含水分的黑色的雾。
是液体,是固体,是身体,偶尔也像气体一样聚散。
触手在人类的皮肤上黏稠地,缓慢地行走,敏锐地收集她每一次最细微的颤抖。
触手上生长着圆环状的凸起,染透了女人的体温,蹭过她的指缝,她的虎口,她的每一根手指头……
刑警女士下意识地握起拳头,但除了粗壮的触手,她什么也无法握住。
空气越来越潮湿,也许是浴室的水龙头忘了关紧。或者,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地方。
没人不知道答案。
女人的四肢不断扭动,眉头皱起来,像被亲得很难受。
噢,祂祂知道,她不是真的难受,只是不太习惯这样的快乐而已。
解决的办法就是多亲,多亲!
祂祂觉得自己应该稍微粗暴一些,在刑警女士身上留下一些印记。
让那些讨厌的人类也知道,她已经被刻上某个高贵的姓名。
留在哪里比较好呢?
脖子太俗气,锁骨又太隐匿……
在祂祂松懈的片刻,女人趁机挣脱了触手的束缚,猛地抬起膝盖,狠狠顶在祂的小肚子上,试图结束这个过于深入的吻。
但她的偷袭没有成功。
触手重新锁住她的脚腕,把她的腿拽了回去。
噢,差点忘了,她的腿。
刑警女士的腿丰满又健壮。
股薄肌,股直肌,股外侧肌,组成赏心悦目的肌群……但对触手来说,只是盈盈一握而已。
祂祂重新低下头,将女人的耳垂卷入口中。
“……Shay是坏孩子哦。”
祂发出低沉而暧昧的警告。
坏孩子总要接受一些额外的惩罚。
祂又伸出两只触手,稳住这张不太经得起折腾的小破床,不让邻居们为噪音所扰。祂祂真是温柔极了。
等祂祂终于收回触手的时候,被郑心妍一脚踢出去半米远。(主要是屋子太小了,否则还可以多飞好几米的。)
如果眼刀可以杀人的话,祂祂已经被刑警女士碎尸万段。
“下次只能亲十秒……五秒。”
郑心妍喘息着扔下这句话,转身走进浴室,重重摔上了门。
五秒钟当然是不行的!
虽然她现在看起来很气愤的样子,但是问题不大。祂祂有的是办法,把她变成甜点和糖水。
少女坐在靠窗的桌子上,晃着腿哼起了歌,回味女人在祂唇上的触感。
真甜呀。
就在这时,浴室里的水声停了下来。
一个湿漉漉的女人,裹着浴巾冲出来,一把抓住祂祂的脖子。水珠从她的发丝滴落下来,淌进她胸前的沟壑里。
那张漂亮的脸凑过来,凑得很近很近——
然后唇上一软。
噢,祂祂呆呆看着她,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郑心妍居然主动亲了祂!
祂果然很有魅力,一个吻,就可以让刑警女士为祂倾心!
如果刑警女士愿意的话,她们当然可以更进一步,不仅仅停留在利益交换的关系……
祂祂正要兴高采烈地吻回去,下一秒,却听见女人冰冷的声音。
“跟我去提审。我要确认巴色·通沙瓦和坦雅琳·格萨通之间,是否真的毫无关联。”
“等等,你不是要睡……”
祂祂话刚说了一半,就被刑警女士一脚踢回匣子里。
……噢,郑心妍,忘了那个该死的案子吧!
被迫收了女人的定金,祂祂只能为她实现愿望。
祂祂在审讯室溜出箱子,从嫌犯们的皮肤上读取过往。
他们的人生截然不同,但他们确实有某种微妙的交集。
他们都经历过苦难。
粿条店的店主失去了即将结婚的未婚妻,女演员失去了来自重组家庭的妹妹。
而且,他们认识同一个人。
祂祂和郑心妍挤在女厕所的小隔间里对视。祂祂叹了口气。
“你要不再亲我一口吧,半口也行。”祂想要一点额外的补偿。刚才那个吻实在太短了。
下一次眨眼,□□19黑洞洞的枪口已经怼在了祂的脑门上。
“你要是敢耍赖,我就把你的触手一只一只割下来,到帕蓬夜市去卖章鱼刺身。”刑警女士的眼神比匕首还要锋利。
祂祂好,郑心妍坏。
祂祂噘着嘴,气鼓鼓地说出真相。
“……他们都认识苏妮莎·颂詹。”
那个在“深渊”跟郑心妍搭讪的,穿红裙子的女人。
“但我不会把名片还给你的!除非……”祂祂又找到见缝插针,索要代价的机会。
郑心妍压根没搭理祂,收了枪,直接掏出手机,开始输入数字。
……这个很坏很坏的警察,居然只看了一眼,就把名片上的电话号码背下来了。
这是作弊!
“你好,女士。”电话接通,郑心妍跟人寒暄的语气略显僵硬。“我们之前在夜店见过一次,你给了我名片……”
“哦,是你!你终于打来了,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女人听起来十分甜美。
醒醒吧,郑心妍,只有陷阱才会如此甜美。
“颂詹女士,你这几天方便的话,我们可以见一面吗?”郑心妍问。
看来,她暂时不打算以警察的身份,接触苏妮莎·颂詹。
虽然知道刑警女士这么做,只是为了查案,祂祂还是有点淡淡的不爽。
刑警女士不应该跟除了犯人和尸体之外的跟任何人类见面!永远不应该!
“当然。叫我苏妮莎就好。”苏妮莎·颂詹欣然答应。“明晚我要在家举办一场晚宴,你愿意赏脸来坐坐吗?我刚好缺个女伴。”
女伴!不!
郑心妍几乎没有犹豫。“好。”
“稍等,我发请柬给你。对了,你的名字是?”
“Shay。”
不!!
“好的,明天见,Shay。我很期待见到你。”
郑心妍挂了电话,正要打开隔间的门,又转头看祂祂:“你能陪我去买衣服吗?无偿。”
“不能!!”祂祂已经气得头顶冒烟。
郑心妍若有所思。“那我问问阿南……”
“还是我去吧!!”
祂祂一边冒烟,一边改口。
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识时务者为俊杰。
郑心妍带祂去了警署附近的大型商场。
她在店里试了好几套晚礼服,每一件都非常好看。
布料在她身上像水一样流淌,勾勒出完美的身材曲线。
“哇,姐,你的身材也太好了!”
刑警女士每换一件衣服,柜员妹妹都发出由衷的惊叹。
不许看不许看!
祂祂真想捂住她的双眼。
“你觉得哪件好?”郑心妍问祂祂。
“再试试这件吧。”
祂祂从货架上拿起一条纯黑色的长裙,上千颗水晶点缀其上,像破碎的星屑。
“那条裙子有点难穿,我去帮你穿吧!”
柜员妹妹自告奋勇,要跟郑心妍一起走进更衣室。
“不用。”祂祂微笑地,不慌不忙地,毫无杂念地说。“我去帮她就好。”
郑心妍脱下上一条孔雀绿的裙子之前,从镜子里瞪着祂。
“转过去。”
“我们都是女孩子,没关系的!”祂祂有理有据。
郑心妍冷着脸重复一遍。“转过去。”
不看就不看。
祂根本一点也不想看漂亮女人换衣服。
祂祂面对更衣室的帘子罚站时,问心无愧地想。毕竟祂每天都在看,祂甚至还跟漂亮女人同居呢。
“转过来。”
刑警女士给祂下达了新的指令。
祂祂乖乖转回身子。
郑心妍用手将穿到一半的裙子固定在身上——
它的背部完全镂空,只靠几根丝带串联,正好能露出郑心妍的肩胛骨上那一枚,祂祂精心设计的,爱心状的吻痕。
噢,好极了,祂祂非常满意。
祂抬起手,一根一根地收紧那些丝带,再系成小巧的蝴蝶结。
祂祂稍微有点笨手笨脚,手指老是碰到四周那些比丝绸还要光滑紧致的皮肤,当然不是故意。
只是因为祂不怎么适应人类的身体而已。
历经千辛万苦,祂祂终于为刑警女士穿好了那条裙子。
“真好看。”祂祂看着镜中的人,忍不住赞美道,手掌轻轻搭在女人的胯骨上。“你比宇宙第一次爆炸前的洪荒还要好看。”
噢,人类的胯骨,一定生来就是为了安放谁的手掌。
刑警女士反手一肘,扎扎实实地敲在祂的肋骨上。“滚出去。”
第二天傍晚,郑心妍穿上了那条星河般的裙子,带着她根本没有发现的殷红签名。
她坐在化妆镜前,面前堆满了化妆品,有些手足无措。
向来素面朝天的刑警女士,显然非常不擅长化妆。
“我帮你吧。”
热心的祂祂从女人手中接过眼线笔。
“帮我化妆也要收费吗?”刑警女士警惕地问。
“不用,这是免费赠送的服务。”
噢,祂还从来没有为谁提供过免费的服务。
祂祂低头贴近。近得能看见自己在她眼睛里的倒影,和她虹膜上的皱褶。像火山和陨石坑。
“别乱动。”
祂祂轻轻扶着她的下巴,一只触手探向椅子下方,锁住女人正在不安摇晃的脚踝。
祂将眼线笔抵在女人的眼睫根部,开始一遍遍描摹。
眼影是哑光的冷棕色,祂用小指尖舔上一抹亮粉。唇色是丝绒一般细腻的暗红。
女人的面孔被祂精心描摹,祂祂却在曼谷的盛夏里,有一点点隐约地发愁。
热浪,喧嚣,蝉鸣,像祂的心事乱作一团。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祂好像真的坠入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