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就大年三十了，项目组通知下午提前下班，辛小米让小孩哥开车到佳佳福超市，

“回去吧，早点回家过年，这是给你的”，辛小米掏出一个红包塞给小孩哥。

“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不要不要”，小孩哥一脸拒绝，

“拿着，谢谢你，辛苦了，总陪着我加班”，辛小米塞到了小孩哥的口袋里，“不要再和我推推搡搡的，不然我要不高兴了，过完年就申请换个司机”。

“你这么说，那我就收下了，谢谢小米姐，过年期间用车就打电话给我，我随时待命”，收到额外红包总是让人兴奋。

“不用了，你安心过年，你从现在开始放假啦，走吧走吧。我也要自由，整天被你跟着，我看着也心烦呢”，辛小米笑着推小孩哥上车。

“那我走啰，小米姐，新年快乐，明年见”，

“新年快乐，明年见，祝你相亲愉快”！

刚才还乐呵呵的小司机，这会儿耷拉着脸，一脸无语的开车走了。

辛小米目送小孩哥离开，一个转身，随人流涌进超市去采购。

金沙区不大，就这么一个大型的超市，感觉全金沙的人今天都在这里，热闹极了。没有工作的压力，没有给亲戚拜年的压力，没有那个人的压力，那个人好几天没有送饭了，可能看小米没有反应就走了吧。全是自由的味道！

蔬菜，肉类，可以冷冻的多买点，薯片，话梅，糖果，砂糖橘，苹果，香蕉，饮料，红酒，生活用品买一点，感觉这也要买，那也要买，辛小米买得专注，购物车里满满的塞不下了。还有春联，买一副贴，热闹。心满意足后，结账，打车回家，足足四大包。到了小区门口这位刚才还意气风发，买买买的小姐姐开始犯愁了，拎不回去了，只能放在保安室，先拎一趟。

两个大塑料袋满满，平时脑力劳动的职业女性，拎起这些实属费力，看上去很狼狈。走到电梯口都已经歇3回了，想着开春后要去健身，举铁，这么柔弱可不行。

有人从楼上下来，电梯门开了，“我来拿，”刘木北说着就动手从辛小米手中接过袋子。

辛小米没反应过来，手中就空了，“你，你没过年没回家吗”？

“回哪里的家？妈妈没了，爸爸再婚了，本来打算回江城，那天刚要走看见你回这里了，就取消了机票”刘木北淡淡地说。

“你不要告诉我，你留在这里是要陪我的？我不需要人陪”，尤其是你，辛小米心想，不过今天年三十，她不打算和任何人置气，态度还算温和。

“哦，也不是特意留下来陪你，在哪里过年对我来说都一样。”，两人说着上了电梯，到家了，辛小米挡在门口，“放地上吧，我可以自己拎进去”，

“小米，可以不要和防贼一样防着我吗？就算不能进一步，普通朋友还是可以的吧”，

“朋友倒也不用，不过谢谢你帮我拎东西”，

“你是不是还有没拎上来的，我帮你拎，你就不要下去了”，刘木北不容小米反驳，就自顾自地坐电梯下楼了，不一会又拎着两个袋子上来了。

这会儿轮着辛小米尴尬了，最上面摆着女性用品，几包卫生巾，脸略微红了下，就想通了，女性不需要有卫生巾羞耻。她接过了东西，又说了句谢谢，不理刘木北的脸色，转身闪进房间，“嘭一声”，门关了，留着刘木北站在门外，他没有立即走，看着这扇门笑了笑，能这么近距离地帮辛小米拎东西，还能和她说上几句话，就够他开心几天的了，这扇门总有一天会为他开的。

辛小米在厨房忙来忙去，晕头转向，她会做饭，但又不熟练，平时没时间练习厨艺，做点简单的菜是没问题的，但是今天要挑战大菜，还要拍照给爸妈看呢，让他们放心，自己过年一个人也能吃得很丰盛。

青城靠海，鱼类很丰富，今天先做红烧黄鱼，辛小米信心满满。黄凉凉的黄鱼清理干净，下油锅。可是煎鱼怎么这么困难啊，鱼皮粘锅，翻来翻去鱼皮粘在锅上，肉还散了，锅里焦煳，失败，倒入垃圾桶；下一道，炸鸡翅，不一会看上去皮黄酥脆，一定不错，尝一下，腥的，里面还有血丝，没熟，失败，又倒入垃圾桶；辛小米有点灰心，炒菜吧，爆炒螺肉片，尝一下，咬不动太老了；最后西红柿鸡蛋总算是炒得不错，还有一个鸡汤。一菜一汤出锅的时候，天色已黑。辛小米有点沮丧。

叮咚”，门铃响了，“谁啊”，辛小米从猫眼看见了刘木北，她没好气地开了门，头发散乱，有点儿狼狈，厨房里传出焦煳的味道。

“给你，这里是几个菜，我刚做好的，拿去吃吧”，刘木北手里拿着食盒，

“不要，我自己做好了”，辛小米有点心虚，

“我放这里了，要不要随你”，刘木北放下食盒就要走，“小米，新年快乐”，他说着，语气温暖。

“哦，你也是，新年快乐”，过年说句新年快乐不为过吧，但是看着食盒，辛小米好犹豫，最后还是默默拿进屋了，打开后有虾有蟹，还有蔬菜，还有切好的水果，更过分的是还有个小蛋糕。

吃吧，不要浪费食物。摆好盘，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爸妈，然后开始打电话“爸爸，妈妈，新年好啊，你们吃了吗，我准备吃了，你们看到我做的菜了吗，嘻嘻，还不错吧，对啊，你女儿可能干了，嗯，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们也是哦”。

和爸妈聊了半天，妈妈哽咽着她不能回家过年，爸爸絮叨着说要吃好喝好，穿的要暖，不要臭美穿裙子该生病了。最后妈妈哽咽着说“你今年还有男朋友啦，今年一定要交男朋友了，不能再拖了，都30多了。。。”辛小米赶忙找借口地挂了电话，这是她最怕的话题。忙了一天了，肚子也咕咕叫，开吃！

电视里播放着春晚，每个节目都热热闹闹，一大群人载歌载舞，感觉舞台都塞不下了。辛小米觉得虾好吃，螃蟹也好吃，炒时蔬也好吃，那个甜点真是点睛之笔，最后就剩下西红柿炒鸡蛋了，可能平时这道菜总吃，所以有点普通，在这样重要的日子，它有点配不上我的味蕾，辛小米有点觉得对不起这道自己亲自下厨的满意之作。对刘木北的手艺既认可又鄙视，不过是鄙视自己，不争气的味蕾怎么能觉得他做的菜过分美味，对自己的胃口。

在沙发上躺着看电视，吃着水果拼盘，快到12点了，外面已经开始有陆陆续续的鞭炮声，手机短信纷纷响起，来自朋友，同事的拜年短信，大多数是复制粘贴，

“小米亲爱的，新年快乐呀，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再增肥20斤，不能比我瘦太多哦”，来自杉杉。

“小米姐，当你的司机很幸运，祝你青春永驻”，来自小孩哥。

“小米，初四我有空，去找你带你出去玩儿，收到请回复，新年快乐！”，来自高扬。

正翻看着短消息，就看到一个来电，刘木北，吃人嘴软，小米接起来“喂”，

“小米，来阳台看看，外面很美”，

辛小米走出阳台，远处的烟花一片接着一片，火树银花，格外绚烂。配着阵阵鞭炮声，热闹非凡，整个城市一片热闹的景象。江城过年就很冷清，大多数人回老家了，也不允许燃放鞭炮，过年的时候城市安安静静的，比平时还要安静。

“小米，看见了吗，”刘木北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

“看见了，确实很美”。

“能和你一起跨年，看烟花，我很幸福”，

辛小米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说她也觉得蛮不错，但是又觉得说什么好像都不合适，好像在给电话那头男人希望。

电视中传来主持人新年倒数的声音，“5.4.3.2.1，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米”，

“新年快乐！”

伴随着新年的钟声，烟花再次绽放，像灿烂的花海，像闪烁的星空，照亮着辛小米的脸庞，温润着她对刘木北那颗冰冷的心。

“小米，出来散步吗”？

“现在？太晚了吧”，

“不晚，现在是新年第一天最早的开始，不是吗”？

辛小米犹豫了一下，“可以，但咱们事先说好，不谈感情。”

“好，不谈感情，外面风大，你多穿点”，刘木北关心地嘱咐。

“那楼下见”。

20分钟后，辛小米下楼了，她穿着藏青色长款羽绒服，戴着红色的毛线帽子，裹着围巾，没有化妆的脸颊素净又显幼态，看上去像她大学时候，刘木北回忆着。那时候她就是这个样子，经常素面朝天，穿衣打扮也很随意，但是怎么看怎么漂亮，十几年了，仍然历历在目。

“走啊，不是散步吗？”

“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我不去，就附近走走呗”，

“去一个可以摘星星的地方”，

这引起了辛小米的好奇心，跟着刘木北上了车。

车飞速在路上行驶，马路两边都是在放烟火，炮仗的大人，小孩子，大家今夜都不睡。

不一会儿车越开天色越黑，没有路灯，也没有人影，只有车的大灯照亮前方，“去哪儿？”辛小米有点心慌，“你停车吧，前面什么也没有。”

“快到了”，不一会儿车停了。周围空旷，寂静，辛小米下了车，只听见海浪拍打着岩石，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特有的清新和湿润，脚底是柔软的沙滩。

“这是一个港湾，你看天上”，刘木北说着，把汽车熄灭，周围顿时陷入漆黑一片，辛小米抬头看，满天繁星，每一个都如同璀璨的宝石，静静地镶嵌在空中，熠熠生辉。再往远处看，星辰又如宇宙的精灵，要落入浩瀚的大海，海天一线。

“哇，真美！只有这里能看到如此的星辰，好大一颗”，辛小米由衷感叹道。

“我烦恼的时候，有一次开车兜风，误入这里，看到如此星辰，也觉得惊讶，然后烦恼就烟消云散了”，刘木北掏出香烟点燃，站在了辛小米的下风处，不然烟熏着她。

“为什么看到星辰烦恼就烟消云散了？星辰又不能帮你解决什么”？

“虽然不能帮我解决什么，它们让我想到一首诗－我们深爱星辰，乃至不惧夜的黑”刘木北看着小米眼睛，她若有所感，接着说“与群星相比，我们人类的寿命转瞬即逝，你我皆是如此。在这广袤的银河系里，我和你曾经携手同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后来我弄丢了你，我被困在了过去。直到我想通了，我重拾勇气，不愿浪费一分一毫的时间。。。。”

“停，刘木北，咱们说好了什么，不谈感情”，辛小米止住了他的话题，今晚不要回忆，不要感伤。辛小米看向刘木北，眼睛一闪闪和这满天星辰交相辉映。

“不说，小米，你喜欢我就觉得值了”，刘木北掐断香烟，望向远处。这个喜欢好像指的这里的星空，又好像指着过去的情爱。

“其实，我也曾被困在了过去很久很久”，辛小米望向天空，轻声地自言自语。

看了会儿星空，两人聊了聊之前发生在身边的人和事。说到刘木北在北京的发展，怎么从一个医疗器械推销员到后面自己成立公司，再发展壮大的；说到杉杉的婚礼，新娘新郎又哭又笑的狼狈样子；甚至说到有趣的旧同学的糗事，两人一起大笑。

是啊，他们之间太多的交集，根本理不清。

“风太大，咱们走吧”，辛小米提议，

“好，回去”，

车上两人不语，但都在默默地回忆过去，感受当下。辛小米突然觉得过去的自己太执拗，站在成年人的角度，他那时候那么年轻，为了妈妈的病选择了一条捷径，作为儿子，他难道有罪吗，只是他不该骗她而已。就这么一点事情，那时候差点要了她的命，让她这么多年都走不出来，自己其实很不成熟，幼稚。

刘木北的心境却有点不同，他惆怅过去，又期望未来，这是他曾经珍爱的姑娘，看着她如今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独立，成功，由衷地替她开心，又觉得自己努力想给她的物质条件，可能在她看来并不重要，但这是一个男人应该给予爱人的基础条件不是吗，内心患得患失。

车到了小区，两人一起并肩走着，“小米，我初三晚上的飞机，我要回江城了，那里很多事情要我去处理，等着开年公司业务能顺利发展。”

“你不用向我汇报，来去是你的自由”，

“这几天我会按时送饭给你，你不要自己做饭了”，

“我自己会做饭，不用麻烦你”，辛小米觉得离开你我还能活不下去了，

“我之前闻到了煳味”，刘木北故意地刺激她，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