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个弟弟。”江元的声音越来越低,“我不娶还省笔聘礼。”
林霜的睫毛轻颤,在月光下像两把小扇子:“你说什么都能做……”
他故意顿了顿,“可惜你是个男人,不能替我生孩子。”
这句话像点燃了火药桶。
江元突然发力,将林霜推到身后的假山上。
他的手掌垫在林霜脑后,另一只手牢牢扣住那截细腕。
假山粗糙的表面硌着林霜的背,但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江元骤然逼近的脸上。
“你明明知道……”江元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我……”
林霜仰头看他,月光为那张精致的脸镀上银辉。
十六岁的少年美得惊心动魄,唇色如初绽的海棠,眼中却带着狡黠的光。
下一秒,江元低头封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生涩而炽热,带着少年人特有的莽撞。
江元的唇干燥温暖,紧贴着林霜微凉的唇瓣,笨拙地摩挲。
他尝到林霜唇上的荔枝甜香,混合着淡淡的茶味,让他想起夏日里最清澈的溪流。
林霜没有反抗,却在江元试图加深这个吻时轻笑出声。
江元如梦初醒般后退,耳根红得滴血。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手指无措地松开林霜的手腕,那里已经留下一圈淡红。
“我……”江元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平日能徒手折断碗口粗树枝的手此刻抖得厉害。
林霜抬手抚过自己的唇,眼中流光溢彩:“这就是元哥哥的‘什么都能做’?”
江元俯下身,这个姿势让他能与林霜平视。
他捧起林霜的手,虔诚得像在触碰最珍贵的瓷器:“我可以为你死。”
夜风突然变得喧嚣,木兰花瓣纷纷扬扬落下,有几片沾在江元肩头。
林霜凝视着眼前这个英俊的青年,剑眉星目,鼻梁高挺,下颌线条锋利。
那双总是坚毅的眼睛此刻盛满柔情,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我知道。”林霜轻声说,拂去江元肩头的花瓣。
这个动作让江元鼓起勇气,他小心翼翼地靠近。
他们的唇再次相贴,比方才温柔许多。
江元学着林霜之前教他写字时的耐心,一点点探索着唇齿间的奥秘。
当他试探性地舔过林霜的下唇时,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
林霜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江元的衣襟,布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江元的气息包裹着他,混合着泥土、草木和阳光的味道,与游园会上那些熏香截然不同。
当江元终于退开时,两人都气息不稳。
林霜的唇被吻得嫣红,眼中水光潋滟,黑发间沾了几片花瓣,像精心点缀的饰物。
“你故意的。”江元突然醒悟,拇指摩挲着林霜泛红的手腕,“引我说那些话。”
林霜笑而不答,只是用手指梳理江元凌乱的额发。
这个动作他做了千百次,从江元还是个少年时就如此。
如今对方已经比他高大许多,却依然会为他低头。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林霜轻轻推了推江元的肩膀:“该回去了。”
江元不情不愿地起身,却仍握着林霜的手不放:“那个柳家小姐……”
“手指确实像玉雕的。”林霜眨眨眼,“可惜指甲太长,弹琴时总刮到弦。”
江元愣了一瞬,随即笑出声。
他弯腰捡起林霜掉落的发带,动作轻柔地为他束发。
粗糙的手指穿梭在如绸的黑发间,生怕扯痛对方。
“明日,老地方?”江元系好发带,指腹留恋地拂过林霜的发尾。
林霜点头,突然踮脚在江元唇角轻啄一下:“带些蜜饯来。”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吻让江元呆立原地,等他回过神,林霜已经走出数步。
月光下,那抹素白身影宛如谪仙,广袖随风飘舞,腰间丝绦如流水般摆动。
“林霜!”江元突然喊道。
少年回首,黑发在风中飞扬,眼中盛满星光。
“我明天……”江元的声音在夜风中格外清晰,“会带蜜饯等你。”
林霜低笑一声,朝他摆摆手,转身消失在回廊尽头。
江元站在原地许久,直到再也看不见那个身影,才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根,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花圃的小屋里,江元点亮油灯,从床底拖出一个木箱。
里面整齐码放着几卷兵书——那是林霜偷偷寻给他的。
最底下压着一把短剑,是去年林霜送他的生辰礼。
江元摩挲着剑柄,想起白日里看到的情景。
那些贵族小姐围着林霜的模样,像一群蝴蝶绕着最娇艳的花。
他的胸口又泛起熟悉的灼烧感,这次却不再是无名怒火,而是一种坚定的决心。
“慢慢来,”江元轻声自语,手指划过兵书上的墨字,“我会配得上你。”
窗外,月光如水倾泻。远处海浪的声音隐约可闻,像某种亘古的呼唤。
江元吹灭油灯,在黑暗中握紧了短剑。
他想起林霜被吻得泛红的唇,和眼中那抹狡黠的光,胸口涌上一股暖流。
这一夜,城主府的木兰花开得格外绚烂。
……
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涌入灯塔裂缝,将两人的喘息声吹散在暮色里。
江元的手掌紧贴着林霜的后腰,将那截纤细的弧度完全纳入掌心。
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丝绸般细腻的肌肤,在脊椎凹陷处流连忘返。
“元哥哥……”林霜仰起脖颈,脖颈在月光下划出脆弱的线条。
他的外袍早已滑落,素白中衣松散地挂在肘间,露出大片如玉的胸膛。
江元低头啃咬那截锁骨,犬齿轻轻碾过凸起的骨节。
他尝到海风在林霜皮肤上留下的微咸,混合着木兰香的甜腻,像最烈的酒般烧灼他的理智。
两个月来,这座废弃灯塔成了他们的秘密花园,每一块斑驳的墙砖都记得那些压抑的喘息与颤抖。
“别咬。”林霜的指尖插入江元汗湿的发间,声音像浸了蜜的丝线,“明天还要见人。”
江元含糊地应了一声,却变本加厉在那片肌肤上留下绯色印记。
他的另一只手,正忙着解开林霜的腰带。
那条绣着银线的丝绦,白日里规整地束着纤腰,此刻却成了碍事的累赘。
“上次说的……”江元突然跪在吱呀作响的木地板上,仰视着林霜潮湿的眼睛,“让我伺候你。”
林霜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
他当然记得昨天那个荒唐的提议。
海潮声忽然变得很大,盖过了他陡然加快的心跳。
江元不等回答,已经俯身下去。
林霜猛地揪住了江元的头发。
江元感受着掌下肌肤的颤栗,像抚摸一只受惊的鸟儿。
灯塔外,潮水开始上涨,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恰好掩盖了林霜猝不及防的惊喘。
江元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二十年来学过的所有礼义廉耻都在此刻烧成了灰。
他听见林霜在喊他的名字,声音支离破碎得像被海浪打散的泡沫。
那些音节落在他耳中,比任何经文都更神圣。
当林霜最终绷直脊背时,少年纤长的指节陷入他肩胛,指甲刮出几道红痕,像某种隐秘的占有标记。
江元喉结滚动间,尝到了独属于林霜的味道,他愿意溺死在其中。
林霜滑坐在地板上,虚脱般地靠在江元怀中。
他的黑发沾了汗,黏在潮红的脸颊边,唇色比平日艳了三分。
江元痴迷地用指节蹭过那两片柔软,上面还留着方才情动时的齿痕。
灯塔的玻璃早已破碎,月光毫无阻碍地倾泻而入。
江元借着光亮,端详怀中的珍宝。
林霜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阴影,随着喘息轻轻颤动,像蝴蝶濒死的翅膀。
他忍不住吻了吻那两片颤抖的阴影,又顺着鼻梁吻到唇角。
“明日还来?”江元低声问,手指梳理着林霜散乱的长发。
林霜闭着眼点头。
江元心头一热。
他反手握住那只纤白的手,将指尖含入口中轻吮。
林霜笑了,睁开的眼睛里泛起涟漪。
他们依偎着整理衣衫。
江元单膝跪地,认真地替林霜系好腰带。
他的手粗糙而宽大,一看就不是做细活的,此刻却耐心地将丝绦绕出完美的结。
林霜垂眸看他,月光为江元刚毅的轮廓镀上银边。
“好了。”江元站起身,突然将林霜打横抱起,“送你回去。”
林霜惊呼一声,下意识环住他的脖颈:“放我下来!”
“地板脏。”江元理直气壮地说,大步走向旋转楼梯。
他故意颠了颠怀中的重量,惹得林霜又掐了他一把。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笑起来,笑声在空荡的灯塔内回荡,惊飞了几只栖息的海鸥。
分别时,江元在林霜嘴里塞了颗蜜饯。
这是他们的小习惯。
每次约会,江元总会带些零嘴。
有时是蜜饯,有时是糖糕,仿佛这样就能把甜蜜延续到下次相见。
“元哥哥。”林霜将蜜饯含入口中,舌尖故意擦过江元的手指,“明天见。”
一瞬间,江元只觉得心脏快要从胸腔中跳出来。
他望着那个不负责任翩然离去的背影,直到素白的衣角消失在夜色中。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那里有着林霜舌端的触感,柔软,湿濡而温暖。
回程的路上,他踩着月光哼起小调,每一步都轻快得像是要飞起来。
江元穿过花圃小径。
他的唇上还残留着林霜的温度,舌端留存着蜜饯的甜香。
灯塔里那些隐秘的喘息与颤抖,像烙印般刻在肌肤上,让他整个人都发着烫。
花匠的小院静得出奇,平日总在门口劈柴的父亲不见踪影。
江元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屋内一片漆黑。
“爹?小吉?”他摸索着点燃油灯,昏黄的光晕逐渐填满狭小的堂屋。
灯芯爆出个火花,照亮了房梁上悬挂的人影。
江元手中的油灯砸在地上,火苗舔舐着干草迅速蔓延。
他呆立原地,瞳孔中倒映着父亲晃动的双脚。
那双常年劳作的大脚上,穿着他上月新买的布鞋。
“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