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风呆坐在书桌前,看着前面的台灯发呆。
眼神变得空洞无神。
经过上一次后,她每天都不敢闭上眼睛,生怕安诚突然回来。
就算是不小心睡着了不过二十分钟就会突然惊醒。
整个人憔悴的不行,原本因为职业消瘦的身材现在更是瘦的皮包骨。
幸运的是这几天安诚并没有过来。
她想要趁着安诚不在家去和妈妈相认。
可当她推开房门发现,整个房子角落里布满了监控。
院子里还有两个保镖日夜守着。
而屋子里却没有妈妈的踪迹。
可是每到饭点儿,她的房门前会摆好饭菜,敲门声按时响起。
她出去看过,却找不到人。
门口的敲门声并没有唤醒她。
她的手紧紧攥着一支黑色钢笔。
她知道安诚会再来的。
她不能坐以待毙。
敲门声再次响起。
她还没来得及转身,房门便被打开。
手中的钢笔掉在桌上,清脆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炸开,显得格外刺耳。
她慌乱中拿起一本书盖在钢笔上,按下录音健。
“你,你要干嘛!”
安风站起身,挡在书桌前。
“我来给你送饭。”
安诚将书推到一边,把饭菜放在书桌上。
说完收起笑意,伸出手拂上她的脸庞。
却被安风扭头躲开。
安诚收回手。
“我不在的这几天怎么瘦了这么多!”
“是不是李阿姨做的不合胃口?”
“要不——”
“不是!”
安诚话还没说完,安风赶紧反驳。
“既然不是的话。”
安诚按着安风的肩膀让她坐在椅子上。
“那就乖乖吃饭。”
“不然你饿瘦了我会心疼的。”
安风坐在座位上,不想惹怒他。
拿起筷子往嘴里不停地送。
“这才乖嘛。”
安诚抚摸着她的头发,抬手放在鼻子下面,沉醉于她头发上的香味。
可手指上的香味转瞬即逝,根本就满足不了他。
他身子越来越低,眯着眼睛,整个身子几乎趴在她的秀发上,从上到下,从下到上。
安风不停往嘴巴里夹菜,试图忘记安诚的存在,可她对安诚的厌恶是生理上的。
在他碰到自己的那一刻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
刚刚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安诚用手指勾起她的秀发。
“妹妹怎么这么不小心。”
安风突然站起身子,强忍着身体的难受,将面前的饭菜全部打翻在地。
安诚收回手,看着面前伸出爪子的妹妹,不过只是在无畏的挣扎。
安风往旁边挪了几步,保持安全距离。
“你说,养父母是因你而死?是你杀了他们?”
安风极力克制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发抖的声音。
安诚却笑了笑,摘下眼镜放在书桌上。
“妹妹,你是不是忘了站在你面前的人是谁了?”
他的手攀上书桌。
“从小到大,你的事情哪一件瞒得过我?”
他的手按在书上,安风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录音笔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找到他犯罪证据的办法了,如果被他知道,那一切——
可现实摆在眼前,那只录音笔被他握在手里。
安风苦笑一声。
“藏起来多没意思。”
他的声音响起,带着玩弄的意味看着她。
安诚拿起录音笔放在嘴边吹了两下。
“我就在这儿,怎么不问了?”
安诚斜靠在书桌前。
安风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顿了顿说道:“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
安诚故意举起录音笔,清了清嗓子。
“我是安诚,现在我来回答一下你的问题。”
听着安诚的话,安风更是捉摸不透了,原本以为他发现录音笔后定会摔碎,他不会允许威胁他的东西存在。
可他现在认真回答的模样,自己真的是搞不懂了。
“其实,想让他们车祸身亡很简单。”
安诚话说的很轻松,好像车祸中的人跟他毫无关系。
“从机场到家里必须要走高架,下高架桥的闸道从6月份开始每天晚上9点会有一辆农用车停在路边卖西瓜。”
安诚边说边用手指在桌子上画着一条条线,而那些线就是当时一条条交汇的道路。
“那天我计算好了父母上高架的时间,距离下高架遇到瓜农的时间。我算好了一切给城管打了电话。瓜农看到城管后慌了神,逆行上了高架。”
安诚很得意自己的安排,嘴角不自觉上扬。
“五分钟,瓜农在高架上只开了不到五分钟就撞上了。”
“砰——”
安风被他的声音吓到,看着面前极度兴奋的安诚。
“西瓜散落一地,连鲜血都隐藏在西瓜汁当中。”
“真是可惜了一车西瓜。”
安诚细细诉说着,可安风却觉得眼前的人比恶魔还可怕。
“其实父母的航班是8点,是我说你想要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我把航班改成了凌晨3点,那是一个人最困乏的时间。”
“还没完全睁眼的瓜农为了避免二百块钱的罚款,车上还在熟睡刚刚考上大学的儿子,而我们的父母,在车上期待着你会给他们什么惊喜。”
啪——
安风的手不停的颤抖,他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对她来说犹如千刀万剐。
“那是五条人命,是活生生的人!”
“养父母对你那么好,瓜农跟你无冤无仇,你却要他们的命!”
安诚笑了笑。
“再重一点就更好了。”
安风抬起手,落下的一刻被他抓住。
她想要挣脱,手腕却被他死死扣住。
“不要乱动,录音笔掉了就不好了。”
安风停止挣扎,另一只手夺下录音笔。
安诚却笑得更大声了。
“我的好妹妹,这个录音笔你就算送到市长手里也奈何不了我的。”
“瓜农非法经营,为了逃避责任自己逆行开上高架,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天是养母生日,你本来就给他们准备了惊喜,我哪一句说错了?”
安风浑身像泄了气的皮球,连连后退,艰难地靠在墙上,才没让自己摔倒。
安诚却转身坐在安风的床上。
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安风过来。
“还记得大学毕业,你自己偷偷回福利院,被醉鬼尾随的事吗?”
安风抬头看着安诚,眼睛里是说不出的震惊,不敢置信,。恐惧慢慢沾满她的身体。
她颤巍地问出那句话:“是你杀了他?”
安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旁边的空位置。
安风深吸一口气,握紧手中的录音笔。
看着慢慢走过来的安风,安诚才开口道:“我怎么会杀人呢?”
“他是自己喝多了不小心掉进河里的。”
“不可能。”安风出声反驳。
她记得当时她报了警,警察说只是尾随没有造成实质性伤害,所以只是让醉鬼道了歉就走了。
后面安诚把自己从警察局带走了,至于那个醉鬼死的事还是安诚告诉自己的。
“这个世界上,欺负你的人都该死。”
安诚带着笑,可眼睛里却狠戾无比。
“你也该死。”
安风看着他,一字一句,坚定有力。
安诚突然大笑起来。
“死了我就带着你一起,做我的鬼新娘。”
“我只喜欢秦时,我只会嫁给秦时。”
安风看着他。
明明知道他最讨厌这句话,明明害怕他,明明只要假装顺从,让他说出更多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就好。
可偏偏她在这件事上,就是不能违心。
安诚站起身,浑身都在发抖。
过了许久,他扭过身又恢复了平静。
“没关系。”
他凑近了身子,双眼通红盯着安风。
“只要他死了,你就不会想了。”
“你要干什么!?”
安风几乎是吼出来的。
她极力压制着自己快要爆炸的身体。
“他可是副市长的儿子。”
安诚冷哼一声。
“那又如何?”
话音随着关门声一同落下。
安风站起身,可浑身像被抽干了一样,踉跄了几步。
双手按在书桌上,仅靠着那一点儿力气支撑着自己。
她的胸口快速起伏,不停地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屋外传来杂乱的声音,她已经能从声音听出来安诚摔的是什么东西了。
她慢慢坐下来,心渐渐恢复平静。
看着手中的录音笔,这些根本就不能把他送进监狱。
怎么办?怎么办?
她抬起头,此时已经是深夜。
周围安静的可怕,所见之处只有自己这一间屋子亮着灯。
就这样她从黑夜坐到白天。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走着。
在时钟指向7:30分时,她冲向门口打开房门。
门口的人明显被她吓到,半弯的身体僵在那里。
只一眼,她便看到了那颗痣。
她弯下腰,低头躲避李阿姨身后的摄像头。
抬头,李阿姨左边眉毛上如黄豆般大小的痣距离不过一臂距离。
和记忆中的一摸一样。
只是脸上爬满了皱纹,比以前黑了许多,头发早已不是记忆中乌黑发亮的样子。
那天进来没有来得及好好看她,今天也只能匆匆一见。
安风低下头,狠狠掐着自己掌心,强撑着自己。
“福利院,游乐园。”
“不要说话。”
“不要相信任何人。”
说完接过饭菜迅速关上门。
整个过程利落快速。
安风靠在门上,直到门口的声音远去,她才松了一口气,慢慢滑落坐在地上。
她不知道和妈妈相认是好是坏,可是她知道她们两个人不能一起被困在这儿。
如果只能有一个人逃出去,那她希望是妈妈。
安诚无论如何是不会要了自己的命。
她拿起筷子,看着手里的饭菜,眼泪不知何时掉了下来。
这一次她选择大口大口吃掉这些菜。
眼泪就着饭菜,早已不知道是什么味道。
12点来临之前她早早等在门口,眼睛死死盯着时钟,她必须要在敲门声响起之前打开房门。
“你是谁?”
这次李阿姨先张口,故意压低了声音。
“夕夕。”
安风不敢看她,她怕看过一眼之后就再也忍不住,那些准备好的话就再也说不出口。
“你是夕……”
“随意进出三文鱼,出门有监管鳕鱼,不能出门鲈鱼。”
李阿姨还没说完便被安风打断,丢下一段话后迅速关上房门。
她实在是害怕自己在门口多停留一秒被安诚发现异常。
她看着手中的饭菜,心里开始担忧自己刚刚说的话太快,妈妈有没有听清,有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
如果没有听清楚,那就要白白浪费一天时间。
而安诚就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出现。
这一天变得格外漫长,她只能看着时钟,看着时间慢慢流逝。
直到指向那个数字。
她打开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鳕鱼。
此刻她的心快要跳出来了。
“妹妹。”
那个声音从头顶响起。
像恶魔一样,回荡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