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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城隍庙中的人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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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到深夜,月亮藏在云层当中晦暗不明。

破旧的城隍庙孤单地藏在竹林当中,这里便是关押那人的地方。

庙门上了锁,但是并没有人看守。宋璟偷偷绕到屋后,屋后开着一个小窗,宋璟还是少年人的身体,身量未足,刚好可以从小窗爬进去。

从窗外看过去,月光晦暗,只能瞧见光亮下的一个模糊身影。

这座城隍庙中供奉的是刘邦麾下的大将九江王黥布。庙中黥布的雕像已经衰败不堪,色彩剥落,木雕的神像已经处处残破,只是依稀可以辨认出黥布的英武和神像的威严。

夜色灰暗,高大神像似乎是从房顶重重压下来,让人心生畏惧。

那人正盘腿端坐在神像之下,头顶之上是英布神像的铁丈与铁甲,周围的墙壁上是斑驳的神魔壁画,青面獠牙、炼狱炽焰依然清晰可辨。他虽然身陷囹圄,但是丝毫没有屈于匪贼之下的胆怯与畏缩。

宋璟恍惚间觉得那人静默端坐的模样俨然也是一座威严的神像。

“什么人?”忽然之间,一个低沉的声音吓得宋璟跳下来时险些没有站稳。

“兄台莫惊,在下名唤宋璟,与兄台一样,是被土匪掳掠上山的。来此是有一事相求。”

宋璟知道对方戒备,便站在远处俯首作揖。

谢玹并没有回应,只是略微抬起眼睛,眼神快速从宋璟身上略过。

“劳烦兄台下山之后,给灵台县的长府街的郑家老爷带个信,他的妻女一年前被土匪掳掠上山,还望郑老爷筹钱赎回。”

宋璟说罢,从怀里面拿出来阿沅娘亲写好的书信。

谢玹发出一声轻笑:“一年之前?”

宋璟不知他为何而笑,又忽然听到一声微弱的猫叫声,凑近一看,原来一只毛色斑驳的玳瑁猫正窝在谢玹的腿上,那猫脑袋上顶着一撮白毛,两只琥珀似的眼睛在夜色中呈现出不同的颜色,它正慵懒地伸了个懒腰,然后翻身从谢玹腿上跑了下来,寻到一个铺满稻草的角落继续睡觉。

“这是山间的野猫,平时他们很怕人的,却不怕兄台你!”宋璟笑道。

谢玹没有回答,只是十分简洁地说道:“信。”

宋璟立即小心翼翼地靠近,将信放到了谢玹身边。谢玹将信拆开快速看了一遍后,将信放进怀中。

宋璟看出来他这是答应了,心中大喜。

宋璟笑着道谢:“我观兄台通身气派,定是非富即贵,等到家人送来赎金便可安然返回。天下万事都是祸福相依的,兄台此番有此一难,以后必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小小年纪倒是很会奉承!你多大了?”

“十三四,过了生日就十四了!”

“在这里多久了?”

“半年前被抓上山的!”

“读过书吗?可还识字?”

宋璟有些奇怪,这人怎么什么都问,但还是老实回答了。

“读过书的。”

“都读了哪些书?”

“正在研读《大学》。”

“呵!这里的土匪倒是有文化得很,这荒郊野岭的竟然有书让你读!”

宋璟知道他在揶揄自己,所以并没有着急反驳,自己有求于人,应该将姿态放得低一点。

谢玹:“那我问你,你既读过书,可知这城隍庙中供奉的是何人?”

宋璟认真答道:“是九江王英布!此人骁勇善战,英勇无比,山民供奉他以避邪祟。”

“骁勇善战,英勇无比?你可知道英布此人,乃是一个背叛旧主、见利忘义的小人,最后免不了众叛亲离、身首异处。”

宋璟心中明白他这是在说英布背叛旧主韩信,投奔刘邦,最后又因为谋反被刘邦诛杀的事情。

宋璟不以为意地回答道:“《汉书》上评价英布等一干汉朝开国功臣:见疑强大,怀不自安,事穷势迫,卒谋叛逆,终于灭亡。依我看就因为英布功劳太大,声名太盛,两边的君主都容不下他。”

谢玹略微惊讶地抬起了眼睛,他想不到这荒野山村里面竟然有熟读《汉书》的少年,一时之间竟然起了惜才之心。

谢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他身旁的青砖。

“你,过来。”

宋璟略微迟疑之后缓慢走近。谢玹虽然是盘坐在地上,但是宋璟尚未长成,即使是站着也没有比他高出多少。

宋璟终于有机会仔细地端详谢玹,昏暗的月光照在一张俊秀的脸上,阿沅娘亲说他眉宇间有清冷之感,不如说是一种忧郁之意。他似乎在担心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宋璟凝神思索的样子被谢玹看在眼里,不禁出口问道:“你在看什么?”

宋璟看着谢玹看得有些出神,被人猛得一提醒,竟是略微惊了一下。

少年猛然一惊的样子像一只被吓着的小兽,看着倒是十分有趣。

在谢玹眼中,宋璟不过是一个半大的少年,在这土匪窝里面养得略显瘦弱,不过宋璟长得清秀,脸颊两侧还略微有些肉,所以并不觉脸上有苦态,反而藏着一种说不清的书卷气。若是长在寻常人家或可读书成才,只可惜在这土匪窝中。

“我,我在想…你不像是一个经商之人。”宋璟迟疑着说。

谢玹心中一顿:“那我像做什么的?”

“像一个读书人,不过,更像一个做官的。你身上的气质,跟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

说实话,宋璟见到谢玹的第一眼就觉得他跟老夏很像,他闭目盘腿坐在月光之下的样子,像极了老夏醉倒在家里面槐树下的感觉。

谢玹眼中的神情不变,但是嘴角微微上扬:“是吗?我像做官的?”

宋璟还没思索好怎么回答,忽然感觉一阵剧痛,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悄无身息地掐住喉咙,呼救不得。

原来屋子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人,那人身手奇绝,只不过一瞬之间,宋璟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了。

暗卫狠狠地说道:“你是土匪派来试探我们的小贼?”

谢玹从地上起来,气定神闲地掸去了身上的灰尘。

谢玹原本以为宋璟只是一个普通的少年,因为误打误撞才求到自己这里,只不过此事突然被说穿了身份,就不得不怀疑他的来意了。

宋璟痛出了眼泪,但是又哭不出来,只能拼命地挣扎摇头。

今晚的事情不容有任何闪失,就在他吩咐暗卫将人打晕的那一刻,他在宋璟胸前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一个小小的,精巧的核雕。

谢玹脸色微变,命人放开了宋璟。

“你胸前所带的核雕是从何而来?”

宋璟陡然被放开,瘫坐在地上拼命地喘气,眼泪止不住从眼睛里面流出来。

“先别哭!回答我!”

宋璟艰难出声:“是家中长辈所刻!”

去年春天吃桃子的时候,老夏用刻刀在桃核上雕刻了这“寒山展卷、拾得持帚”的和合二仙,还说这是名士疏狂之意。

谢玹着急道:“此人现在何处?”

“你是来寻仇的?还是他欠了你钱?”

宋璟是在是想不通一个七十多的老头儿怎么会招惹来这样的麻烦!

“并非寻仇,我是他最亲密之人!”

宋璟原以为谢玹是一个端方君子,没想到竟然出手伤人,既然来者不善,就绝不能让他称心如意。

宋璟心一横,一咬牙:“我不知道!”

谢玹俯身下来,宋璟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被谢玹按住了肩头。

只见他从怀中也拿出一枚核雕,与宋璟那枚雕工差不多,只是更为小巧精致。

宋璟:“原来是你!”

谢玹不解。

宋璟忿忿不平:“老夏说,他将一枚精巧的五子登科的核雕送给了他的一个学生,可那个学生却谋夺他的家产,骗光了他的钱财,在一个大雪夜讲他赶出了家门。你还说不是来寻仇的!”

谢玹波澜不惊的眼中终于有了变化:“荒谬!”

“我不会告诉你他在哪里的?你今天就算掐死我也不会说,反正我已经被土匪抓上了山,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的,还不如你杀了我,让我得个痛快。”

宋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自己在土匪面前向来是唯唯诺诺战战兢兢的,唯恐小命不保,因为宋璟知道土匪真的随时可能杀了自己,但是此时自己敢这样硬气,似乎是从潜意识里面认为对方不会伤害自己。

谢玹既生气又无奈的看着宋璟,没有威胁,也没有用强,似乎是等着对方回心转意。谢玹今晚要做的事情极为隐秘,他不能向一个陌生人解释太多。

“大人,外面有人!”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谢玹的暗卫出声提醒。

“是我!”

谢玹听到了一个极为熟悉的声音,就是他想见到的那个人:“开门!”

只见谢玹的暗卫用一把锋利的尖刀,极为熟练地挑开了门上的铁索。

宋璟震惊:“开门这么容易,为什么不赶紧跑啊!”不过想了想,也是,就算跑得出这扇门,也跑不出这座山。

谢玹看着大门的方向,手中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期待、害怕、羞愧的情感这那一刻几乎就要把谢玹这么多年的伪装全部撕碎。五年前,他背叛了视他为子的老师,踏着诋毁恩师的功绩登上朝堂高位,如今即将再见,心中已经是巨浪滔天。

只见身形清癯的夏濯在门开之后,缓步踏上台阶,月夜安静无比,夏濯的脚步声显得格外清晰。

谢玹一直期待着那个人的出现,又害怕的他的出现,在见到夏濯的那一刻,谢玹再也难以克制心中的情感,但他还是毫不躲避地对上了夏濯锐利的目光。

当年之事,他从不后悔!

宋璟看见是夏濯心中更是震惊,记忆中老夏一直是病病歪歪、懒得动弹的样子:“山路难走,你怎么过来了!”

宋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趁着检查他有没有受伤的时候,轻轻在夏濯耳边说道:“此人来者不善。”

夏濯露出一个和煦的笑容,在宋璟脸庞轻轻地捏了一把:“这里我来应对,你快回去吧!阿沅在找你呢!”

夏濯转头又看向谢玹,眼中全然没有了刚才的慈爱:“深山路远,谢大人位高权重,什么事情劳您涉险?”

谢玹看出了两者之间的不同,心中苦涩,但依然不卑不亢地答道:“事关老师,我必须亲自来一趟!”

此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打斗的声音,远远望去,土匪的前山已经是火光一片。

是官兵打了上来!

宋璟:“你果真是官府的人!”

谢玹阴沉着脸说道:“小兄弟,如果真如你所说,后山都是一些老幼妇孺,今晚你若是不回去,他们恐难活命!”

宋璟看向夏濯,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夏濯伸手将宋璟搂在怀里面,少年的胸脯因为紧张不断地起伏着,夏濯轻轻地拍了拍宋璟的后脑,在他耳边细声地叮嘱:“日后我若有不测,眼前这人或许能够成为你的依靠,不要全然信他,也不要与他作对。”

宋璟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一眼谢玹,谢玹迎面撞上了少年惊诧的眼神。

夏濯的声音很低,谢玹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宋璟看着镇定自若的夏濯,影影约约感觉到不详,老夏似乎在向自己告别。

“快走!”

夏濯狠心将宋璟往外一推。

宋璟不得不走,他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赶紧趁着月色向后山跑去。

不知道为什么,后半夜了,云层散去,月光越来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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