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道凤鸣带起的金光转瞬间就到了五人近前。律带起的音动让四周的空气现起扭曲。
忽然弦响,远处遥似一声仙乐搅动着空气中的流波从后方的殿宇中缓缓落入场。
凤鸟的虚影转瞬即逝。
“音姬大人”五人几乎同时颔首,恭敬出声。
快弦连珠碎玉盘,空中突然飘散起晶莹的雪花,风音随琵琶声响,卷起雪花向着仍跪坐在地上的男人散去。
冰在瞬间解冻,雪花在触碰到男人身体的一刻消融,他随之昏迷过去。
地面上有细霜凝结,朵朵冰花逐渐连接,组合成了一个字——“准”。
“可是她二人皆如此?”手持唢呐的男人面朝着殿宇的方向,像是在自语似的问道。
地面的霜花再次变化,转而结成一个“皆”字。
“吾等知了。”男人埋头示意。
“大哥,就这样让她们过了呀。”唐韵瘪嘴。
“音姬大人已经指示。”男人收起唢呐,转身时摸了摸唐韵的头,“照做就好。”
“哼,行嘛。”女孩脸上是一百个不情愿,但也只能作罢。
废土在雪中得以安息,天与昼色之间云波重启。太阳纹的男人凝声,上前,抱起了奇乐歌;风筝也从天空划下,唐韵和小男孩一起把氿儿和昏迷的男人拉上了风筝。
随后她和小男孩下了风筝,风筝随琴音飘向空中。
那雪色空灵,好像一切都从未发生过,几人行,风筝飞,还有臂弯里沉睡的少女。
风铃音在殿宇的门前响动,木门缓缓拉开,和这云际一样沉稳。
“音姬大人,她们到了。”
·
再醒来,空气中有好闻的药香。氿儿试着坐起,全身裹着的绷带像是要把她撕裂一样,带来疼痛。
“您醒啦。”女子拧干方巾,帮着氿儿擦了擦手,“感觉好些了嘛?”
“谢谢……请问这是在哪?”氿儿凭着声音努力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音阁。”女子把方巾叠好,放回托盘中,“这才是真正的焚音。”
她不再多言,只是告诉氿儿收拾好后前往前厅,“音姬大人再等您,您的琴放在您的右侧了,告辞。”
——六音弦响,氿儿收拾好后斜握着着琴来到了前厅。建筑里没有想象的那般宏伟,但处处被冰晶包裹。左右侧方跪坐了一排身着蓝衣的人,最上首的是几天前相战的六人。
还有一位白发的老者。怀中抱着一把琵琶。
他慈祥的坐在那把藤椅上,白色的睫羽和蓝色的眼睛把他整个人和一身的蓝衣融为一体。
“见到音姬大人还不行礼?”上座的唐韵语气阴阳的贫氿儿。
老者只是一笑。
“无伤大雅。”他投手示意氿儿坐下。
氿儿点头,略含歉意的鞠身,随即坐下,“抱歉,”
“一为在下不知音姬是谁。”
“二为在下目不清明,还请您见谅。”
她先出声,与这众人的目光熟视无睹:“我们自幻院而来,导师未曾告知我们来此目的,还请您告知,此外……”氿儿顿声,眸中冷意在空洞中绚烂,“还请您告知我,为何,在我们初入这里时的恶意那么大。”
她克制的说完,但其中的愠色已然可察。
“你!呜呜……呜……”唐韵刚想开口就被身旁的女子按住了嘴。
老者倒是不在意,他笑着听完,突然询问氿儿:“姑娘可否介意老夫抚旋?”
氿儿有些不明所以,“请便……”
老者指尖抚在琵琶上,瞬间凝结的风霜将他从藤椅上扶站起来。“老夫自幼伤了腿脚,行走有些不便,还请姑娘见谅。”
他在雪花中站稳,弦声停,弯折着身体向远处的氿儿:“氿儿姑娘,这是老夫想的不周了,过于鲁莽,也过于心切了。”
“您不必……”氿儿站起,眼前却在这时陷入了黑暗。
“大人……”左右的所有人也几乎是同时站起,老者身侧左右的六人先低头认错:“音姬大人,是我们擅作主张了。”
“大人……是糖糖莽撞,才这么提议的。您不要这样呀,要怪就怪糖糖吧……和师兄师姐都没关系的!”唐韵低着头走到老者身边搀住他。声音一扫气焰嚣张时。
老者拍拍唐韵的手,“都是好孩子。”他看向氿儿,”氿儿姑娘啊,这确实是老夫的考虑不周,也更是因为太期待你们二人的能力展示,才如此心急出此下策。”
他又笑起来,整个人就是一团柔软的白:“毕竟是努尔那丫头推荐的人,可稀奇。”
“好啦好啦,年轻人怎么搞的比我这个老人家还严肃呢?”他笑着向左右招手,让大家坐下,“今日该是庆喜,音阁再添两位新职。”
他待众人坐下了,氿儿同样请示他道:“大人可否让我弹六音已开明目?小女眼疾……打扰。”
“当然。”
六个音旋从琴上划出,在场的众人都感受到了律中所赋含的能即刻在四周散开来。
“你看,你问此行的目的。不就是氿儿姑娘手中的琴嘛。”老者笑着看她布着褶皱的左手在空气中虚握把氿儿弹出的六音律抓住了。
——老者那块的视野随即模糊成暗色。
“这是……”
“律。乐音之律。”老人感受着手中的律动,“是焚音,不,该是这世间的秘密了。”
老者松手,视野重现,“我们彼此所生所死之地,势能覆,同时又藏与灵梦,于灵梦中藏音。”
“山川自然何处无音?音成乐,乐成律。律造就与势能所共生之力量。”他看向氿儿,“就如彼此之乐器。”
“能发音,成乐,终成律。氿儿姑娘现在有明白些了嘛?”
“也就是说……”氿儿试图理解,“除了势能之外,律……也是一种能力?”
“正是。”老者点头,“但又不同于势能,每一种能发出声音的物被建造出来时,便被赋予了不同的能力。其中以神谕中的十乐为能力最佳。”
“十乐?”氿儿疑惑。
“对。十乐。”老者望向房顶的壁画——那围绕在中间的神像无悲无喜,幻化出的手演奏着不同的十种乐器,十乐指向着代表着这个世界的圆圈。
“传说里有十乐,是为神谕——有之则可定苍生。”
琵琶声起雪花随弦奏绽放,“我们也是凑巧得知这世界万象中不同寻常的这一点,发现律,才有了今天的焚音。”
——音何来,音成乐,乐成律。律,即焚音之核心。
“姑娘”
“你手中的那柄琴哟,可有律。不然这六音也怕是无效咯。”
“你看我自幼残了双腿,我可没有所谓的势能,但那世代为女子身的音姬,于我这把琵琶里,它选择了我。”
奏乐之物认主,一旦认定,就是一生。
他在那雪花织成的长龙里抚弦,轻轻松手,琵琶在半空中自弹,一束柔光将琵琶与老者的心力相连。
——我就是它,它即是我。
“吾为男子身的音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