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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有时猛省忽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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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州城内外,双方军队一直对峙着,因为王希第发动了亲信在军中散布怠惰的情绪,很快郑暮商就腹背受敌,内忧外患。

“那个王希第!他也配当这一方官员?配享朝廷的俸禄?”

胡元典和覃兆延两位将军你一言我一语地抱怨着,其实,他们心中也有了不少怨言。一来是郑暮商此次征伐不似从前那般杀伐决断,一味只守不攻,长期的戍边生活让人难以忍受;二来是王希第总是背地里使阴险手段,都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们既要对付羽罗又要放着城内像王希第这样的小人,着实头痛。

“此人便是此役之关键……”

郑暮商等着帐中的各位将领把肚子里的苦水倒得差不多以后,便徐徐将局势分析开来。

“先前我不动声色,是想看他打得什么算盘,我知尔等对我一忍再忍颇有微词,但尔等可知……我们越是隐忍不发,他就越得意忘形……咳咳咳……咳咳咳“

话只说了八分满,郑暮商的老毛病就又犯了,清月连忙上前,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

“原来大人是想拿准了他通敌的证据,再依法处置了他!”

“不止如此,大人还想看看他背后究竟是何人……”

这下,一行人便不再有怨气苦水,而是静静地等着王希第再次动作。不过,孟清月却又有了疑惑,而这是她从未思虑过的事。

因王希第行事亦小心谨慎,她瞒着郑暮商夜探了王府,听到了一些她未曾听过的旧闻。而且这旧闻,还是关于郑暮商的身世,还有在她未出生前的故事,是她从前在郑府都没听过的故事。

“世子,您大约还不知道,小人从前也是京中弟子,对郑暮商这个人了如指掌……世子您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小人这就为您细细数来……”

虽说隔着屋瓦和窗棂,但清月听得很仔细,只听王希第说起的,是郑暮商少时的故事。

“这郑暮商啊,原本也不是什么世家子弟,他的父亲原本只是京中五品,还是不得皇上看重的闲职。”

“那他为何官至一品太傅?还手握如此重兵?”

“世子有所不知,这啊,就得从他家中变故说起……”

崇华三年,正值大雪时节,天地一片苍茫。郑府的偏殿内,降生了一个男婴,产子的妇人,不过是郑府的一个通房丫头,所以,即便是男婴哭声洪亮、骨节修长,也没有换来郑其昌这位家主的重视。

不过,这男婴自小天资聪颖,身强体壮,郑府的下人们都说,这要是个嫡出的少爷,恐怕家主会捧在手心里疼。

郑府嫡出的少爷年纪比郑暮商小,因为郑老爷溺爱,所以舍不得按律送入宫中做皇子们的伴读。可郑府主母却也不肯送郑暮商去顶替自己的儿子,怕他被宫中贵人赏识,要是一飞冲天,只怕再不会有她母子出头之日了。

就这样,郑暮商被送到了郑府京郊的一座荒宅,那里僻静无人却有绿水青山环绕,是个读书习武的好地方。少年如苦行僧般在这里修习,直到有一天习武时得了视差京郊安防的军机大臣孟尚光的赏识,自此成了孟府的半个门徒,整日里陪孟家的少爷们习武。

“舞剑过人绝,鸣弓射兽能。铦锋行惬顺,猛噬失蹻腾。今日我才知道杜子美写的这句,是何种意境。”

一众少爷们拿着寒光凛凛的剑与郑暮商比试着,他们生在钟鸣鼎食之家,自幼习武念书,一个个充满了皇亲国戚的骄傲之风。却不曾想,眼前这个与他们差不多大的少年人,竟有如此了得的功夫。

只见郑暮商从容不迫、面对众少爷们的出招又不卑不亢,虽只守不攻,但其舞剑的风姿却被阁楼上的孟静姝尽收眼底。

“小姐,难得见您对公子们以外的人有这般欣赏,听说此人不过是老爷找来陪公子们习武的,只是个五品小官家庶出的儿子……”

侍女从来只靠衣冠识人,见郑暮商一身粗布做的素袍,远看去还不如孟府小厮穿的衣裳气派,便有些为自家公子不平。

“我敢断定,此人日后必是肱股之臣,更何况,他没有哥哥们如此优渥的习武环境,却能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术,可见其悟性与耐性皆是一流。”

一轮比试完毕,等在一旁的侍女们纷纷上前,为公子们递上擦汗的手帕、降温的凉茶。郑暮商从衣袖中掏出一方苎麻手帕,兀自整理衣冠。

“这位公子,也请喝些茶解解渴吧!”

孟府的众人见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姐亲自端着茶待客,全都看傻了眼,尤其是孟府的少爷们,竟开始以此打趣孟静姝。

“小妹,哥哥们为何不能由你亲自侍茶啊?今儿是大阳打西边儿出来了?”

郑暮商抬眸,先是看见端茶的一双如纤珪的素手,再映入眼眸的,便是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的少女正对他微笑着。

“多谢孟小姐,在下还有别的差使,不敢打扰小姐与少爷们叙兄妹之情,在下告退。”

故事说到这里,世子终于按捺不住,打断了王希第。

“你是说,郑暮商从前的心悦之人是这个孟小姐?可是那日与我交手的女子?”

王希第仰头大笑,复又摇头。

“非也非也,与你交手的是孟尚光的留在世上的孤女,名叫孟清月,而小人方才讲的,是孟尚光的妹妹孟静姝。事情就有趣在这里,世子可知,这两位孟小姐容颜极为相似?”

“那又如何?”

“若是孟清月知道,当年孟家男儿满门忠烈战死在翀山,而静姝皇后负疚自刎,都是拜郑暮商所赐?你觉得她还会心甘情愿替他出战吗?”

听到此,一直伏身屋顶的孟清月打了个冷战,屋瓦作响,屋内谈话的人立刻有所察觉,追了出来。

孟清月轻功不错,躲在王府的祠堂内避开了王希第发动的追兵。风头过后,她趁着浓浓的夜色回到了军营。

“站住,你去哪儿了?”

彻夜研读军情的郑暮商此刻就等在她的帐外,一早算到她要单独行动,却不知她竟去了这么久。

“大人日理万机,管得着我去哪儿吗?”

王希第的那番话犹在耳边,孟清月此时此刻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

“你去了王希第的府邸,是不是?”

“既然大人都知晓,何必还来问我?”

“哎……这是离间计……你以为你能这么轻易地脱身?王希第暗中训练的高手若是真的要抓你,你以为你能在他府上来去自如?”

郑暮商一夜未眠,眼底的乌青似乎更深了些。

“阿余,来……”

冲孟清月招了招手,却见少女不肯挪动半分,郑暮商只好深深叹了一口气。

“若是你想知道翀山的真相,又或者是我和你姑姑间的过往,就跟我来,听我讲完,要怨我恨我,也为时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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