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狂风呼呼作响，顾阅川睡眼朦胧间还看到宋含山起身加固洞口的篷布。
早晨，隔壁柴洞的异响引起了两人的注意。
只见宋含山率先出去，很快便高兴地回到洞里，“川儿！你看这是什么！”
顾阅川顶着对方手上扑腾挣扎的......鸡？是鸡......吧？
“从柴堆里找到的？”顾阅川扶着腰靠过去。
这么久过去，他还是第二次见到除人以外的生物，第一次是老鼠。
他还以为大灾把其他大大小小的动物都灭绝了呢，这会是幸存下来的物种吗？
宋含山手里的生物形似家鸡，却比他见过的小了一圈，通体黝黑，尾羽上翘，没有鸡冠，气势昂扬。
“它竟然不怕你。”顾阅川好奇道，很少有不怕宋含山的动物。
“估计是夜里的大风，不知从哪里吹来的。”宋含山提起黑鸡的双翅，与之大眼瞪小眼，“来的可真是时候！正好把它炖了给你补身体！”
黑鸡仿佛听懂一般发出一声“咯”，然后是更加剧烈的挣扎，还掉了不少羽毛。
“补什么补，我身体好得很！”顾阅川羞赧中带着一丝恼怒，同时趁机收集起羽毛，不知道这东西可不可以加在箭尾增加飞行的稳定性？
他找了一截伞绳，拨开其中的分线，捆住被宋含山抓住的双爪和双翅。
宋含山守着黑鸡，顾阅川掏出装稻壳的石罐取了四分之一，又小心翼翼地抓了一小把稻米和在一起。
“你想养它？”宋含山问。
“要是能下蛋就好了。”顾阅川眼里期盼着，这就算不是鸡，也是鸡的近亲吧，竟然会出现在悬崖峭壁的石洞里，该谢谢昨晚的大风吗？
宋含山看不出公母，杀了吃肉比养起来简单，他还是觉得给爱人补身体更重要。
黑鸡看到粮食，伸长脖子啄着地上的米粒稻壳，暂时无视了宋含山的威胁。
“就养在隔壁的柴洞里吧？”顾阅川想着在黑鸡脚上套绳索，反正这么高的地方它也出不去。
地上的黑影快速吃完，又歪着脑袋盯住顾阅川看。
这鸡看起来有几分灵性，顾阅川还真有些舍不得杀了。
见爱人难得执着，宋含山自然不会反对。
他弄了个石碗装了些水放在柴洞，把黑鸡也抓过去塞进里边的空间。
看着时间还早，两人决定去崖顶森林再砍些柴，最近晚上的寒风越来越大，天气也越来越冷，柴火烧得比以往更快。
他们路过冬藏的住地，见那一伙人动作不慢，已经挖到十米以下，看进度应该很快就能入住。
“听说西南边的鼠患严重，已经有往市中区蔓延的趋势，城区的人组织了一场声势浩大的灭鼠行动，号召所有人参加，我们也准备去看看。”
冬藏在树荫下和宋含山交谈，说着人类聚集区最近发生的事情。
“已经严重到需要所有人参与的程度了吗？”顾阅川记得上次唐瑛还说那边的老鼠咬死了人。
冬藏想到了什么，“也许不仅仅是灭鼠，城里残留的物资已经被人们消耗得差不多了，最近也有不少人往郊区森林里探索，想要找到能够作为食物替代的种植作物。”
“老鼠肉如果可以食用，人类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用再为食物发愁。”毕竟老鼠繁殖能力强，现在的个头还大，杀掉后的肉不吃就太可惜了。
虽然顾阅川生理上很抗拒，但他也明白，当人们的食物耗尽，树皮草根都会被掘地三尺，更何况是充满蛋白质的大老鼠。
“到时候要一起去吗？”冬藏发出邀请，多个人就多个照应，他一直觉得面前的两人应该有些实力，毕竟能够单打独斗活到现在的都不是一般人。
宋含山确实想去看看情况，但不是和别人一起，他还是喜欢带着爱人单独行动。
拒绝了冬藏，二人去到另一个方向砍下百十斤的柴火，全被宋含山一人背在身上。
毕竟昨晚他也没停，他担心对方的身体吃不消也是真的。
可顾阅川除了起床的时候有些不适，这会早就没感觉了。
他的体质较以前坐办公室时，明显有了质的提升，谁不喜欢拥有健康的体魄？他这心情就跟头顶的天空一样晴朗。
直到他们回到家里，发现鸡不见了。
柴洞里只留下一截被嘬断的绳子。
“这鸡会飞？”顾阅川傻眼。
随即又觉得是自己着了相，看起来像鸡的动物就一定是鸡吗？万一人家就是一种会飞的鸟呢？也许昨夜的大风只是起了辅助作用，不然不会飞的鸡被吹进崖壁的洞穴里，这概率确实很低。
他扭脸看向伴侣，连宋含山都没看出来吗？
面对爱人震惊的表情，宋含山尴尬地摸摸鼻子，“我对鸡的了解也不多。”那是以前去市场买肉才会打交道的对象。
“会不会是摔下去了？”他突发奇想。
顾阅川听了就要往对方身上爬，“我们下去看看。”
结果还真让宋含山说对了，他们果然在谷底看到了踱步的黑鸡。
黑鸡撅着屁股刨爪子，想要在地面寻找虫蚁，看到宋含山也不躲，继续优哉游哉地到处晃。
顾阅川跑过去抓，黑鸡身影矫健地振翅一飞，轻松躲过人类的抓捕。
“骗吃骗喝的小骗子。”顾阅川笑道，原来之前都是装的。
宋含山见爱人对那东西上了心，很不开心地眯了眼。
他看着跳上岩石磨爪子的黑鸡，早晚把你给炖了！
石壁边的野菜又长出不少，两人挨着全给揪了下来，野菜晒干后更好储存，煮熟凉拌或者是炖菜煮粥都是不错的选择。
黑鸡见到人类的动作，也跟着靠近啄了一口，大概是不对它胃口，小小的脑袋转而嘬起角落的杂草。
顾阅川收集了一大捆，见游乐园那边还有不少，心下微定，不再贪心地埋头苦干。
日头又来到了最热的时候，宋含山背着顾阅川准备回去。
只见黑鸡一跃，扑腾开翅膀，爪子踩在宋含山硬足之前留下的孔洞上，左飞又跳地就这么回到了柴洞里。
看得顾阅川目瞪口呆，“这小家伙还挺厉害呀。”看来果然不是风吹来那么简单。
“哼。”宋含山发出气音，“蹭吃蹭喝还这么理直气壮。”有本事别回来啊。
顾阅川抱着他的脖子没好气地笑他，“怎么这么幼稚了，嗯？”
“有句话说得好，被偏爱的有恃无恐，你把给我的爱挖走分掉了，还不让人生气？”
男人这模样让他忍俊不禁，想起了改变二人关系的那一夜，还记得对方当时那副高深莫测又沉稳可靠的模样，跟现在完全判若两人。
“没错，你就是太被偏爱了，才会跟只鸡吃醋！”顾阅川说完照着对方的下颌亲了一口。
把爱人驮回家，抱在一起黏糊了好一会儿，两人才开始收拾洗干净的野菜。
顾阅川用针线将一根根野菜穿起来挂在尼龙绳上晾晒，宋含山则开始准备午饭。
黑鸡的听力似乎很灵敏，在听到舂米声后顺着登山绳从隔壁蹿了出来，在铁栅栏外探头探脑的，还不等顾阅川说话就自顾自钻进洞里。
宋含山放下石臼就想起身，还真是无法无天了嘿。
“哎，等下。”顾阅川拦住他，“你想干嘛？”
“收拾它。”
“......你快舂米吧，少捣乱。”
黑鸡睁着乌溜溜的小眼睛，似乎知道谁对他更好，踱步在顾阅川身边饶了绕，“咯”的一声叫完就停住脚步，看起来似乎是在等待喂食。
顾阅川忍不住伸手在米袋里抓了一小把洒在地上，黑鸡立刻跑过去低头啄起来。
“黑黑，以后你就叫黑黑了。”
“川儿......这样浪费粮食可不好。”宋含山义正言辞，“它能飞会跳，峡谷里到处都是吃的，管它干什么。”
顾阅川轻轻摸了下黑黑的羽毛，对方专注于吃东西没搭理他。
“嘿嘿。”顾阅川笑了一下，“你看，洞里的粮食它也没偷吃，看见你舂米也不捣乱，还在一边等着吃稻壳，多聪明呀。”
宋含山一石锤舂到盅底，米粒都差点碎掉，“再可爱，不会下蛋也白搭，还不如杀了吃肉。”
顾阅川闷笑，悄声地凑到黑黑耳边，“听到了吗？快快下蛋，不然小命不保咯。”
中午吃的是野菜炖牛肉，顾阅川吃完饭菜，还在石碗里偷偷留了一块肉，想趁宋含山没注意地时候扔给守在一旁的黑黑，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
宋含山看着对方碗里的不言而喻，最终也只能叹了口气，“想喂就喂吧。”
怎么总觉得这不是养鸡，而是养了只狗呢？
刚做完饭的石炕还有些热，两人兜着碗筷内胆下去清洗，顺便又冲了凉，回到石洞，发现黑黑正蹲在门口。
两人一鸡就这么坐在洞口吹风。
准确的说是人类挤在洞口，黑黑躲在他们的阴影里纳凉，它是懂生活的。
等到气温下降前夕，他们备好弓箭朝游乐场的铁锈怪物们奔去。
宋含山虽有些经验，但也不算专业，他觉得熟能生巧，只要练得多，总能提高命中率。
游乐场里到处是钢筋铁柱，随便一个雕塑、设备动辄就是十几二十米，目标物倒是不少，还挺适合打靶射击。
两人先是活动了下身体，就开始对各自固定的目标机械化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
顾阅川从站立姿势、拉弓力度等各种角度慢慢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练了两个多快三个小时，眼见气温飞速下降，二人收起箭矢准备回家。
顾阅川也发现这弓弦的损耗很大，可能练不了几次就得报废。
夜幕降临，黑黑已经回到柴洞，宋含山捡起对方挣脱的伞绳回到石洞递给顾阅川。
伞绳看起来比打包绳还结实，当弓弦应该能撑一段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