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日上三竿了,将军还没起呢?”
“让他多睡会吧。”宣看向路千里的那间屋子,跟魏书交代道。
魏书随着他的目光也看过去,不一会点点头。
宣回过头,说:“我先出去一趟,那些吃的等他醒了再做,不然该凉了。”
魏书点头,“好。”
随后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在宣即将离开时,赶忙问道:“那领导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宣短暂思考了片刻,“我…应该很快。”
“那行。”魏书放下心来,乐呵地搓了搓手。
宣走出路府,门口早就有一个人等在那了,见他出来,快步上前,“领导,都准备好了。”
“走吧。”
“是。”
两人还没走出几步,忽然身后传来了大汉的声音。
“领导。”
宣和那人同时回头,就看见大汉往这边靠近了几步,“带上属下吧。”
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宣,他从宣的神情中似乎可以看到他并没有这个打算,果然在意料之中宣直接拒绝了大汉的请求,“你继续守在这。”
说完,他转身就走。
旁边人瞥了大汉一眼后快速跟了上去。
大汉望着两人的身影,在原地站了许久。
等宣带人来到冘醉客栈时,里面的人已经被控制得差不多了,大部分都被按着肩膀跪在大堂。
其余的那一个二个被抓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外面则站了许多看热闹的人,熙熙攘攘的,不停张望着里面的情况。
宣从这些人中间走过来,挨个扫视,是冘醉客栈内部人员没错,可…
带着心中的疑问,宣已经走到了最前面,他问负责这次收网工作的指挥:“他们老板呢?”
指挥回道:“他们老板叫花冘醉,我们抓捕时他持枪反抗,伤了我们几个兄弟,现被压在后堂。”
宣点了下头:“去把他带过来。”
指挥应了一声,便从旁边那个小门进去了,过了一会,他就亲自抓着花冘醉的肩膀,把人拎了过来。
指挥把他往前一推,花冘醉踉跄了几步站稳脚跟。
宣听到声音,扭头看去。
只见花冘醉本人见到这大场景根本不慌,他重新站直,动作优雅地捋着他搭在身前的那缕长发。
明明是一个男人却穿着粉色长裙,头上顶着一朵巨大红色牡丹,妆容夸张还不够,连动作都妩媚非常。
看得宣干脆将视线别开,他不是没见过穿女装的男子,但这个根本没法跟上一个比较。
见他不看自己了,花冘醉一把将头发甩到后面,昂首挺胸向前走了几步,却被指挥率先上前给挡住了。
花冘醉瞥了他一眼,“你起开!”
指挥表情严肃,未挪一步。
花冘醉白了他一眼,还没等说话,就听见宣对指挥说:“放他过来。”
指挥闻言撤到一边。
花冘醉瞅着他“切”了一声,又往前走了几步,在离宣大约两米的地方停下。
虽然不堪入眼,但宣还是说服自己又看了过去。
这时花冘醉向宣吐槽道:“宣领导的这群下属可真粗鲁,你说抓人就抓人,倒给安排个座位啊,站着多累啊。”
他这说的并不是站着的宣以及他的下属,而是站着的自己。
由此可见,他完全没把这次抓捕放在眼里,还狂傲得很。
宣没有受他的态度的影响,反倒顺了他的意,“给他搬张椅子。”
花冘醉见人将椅子搬过来了,轻笑一声,“那就多谢宣领导了。”
坐上去后,他还翘起来二郎腿,一瞬间还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审谁。
宣迈开步子,缓缓走到花冘醉身后的位置,又绕到他的左边,目光从始至终审视着他,“花冘醉是吗?”
花冘醉漫不经心道:“是。”
“冘醉客栈谋财害命也是你的授意?”
“宣领导,我是这儿的老板,当然是我的授意啦。”花冘醉摊摊手,“话说前几天还有个伙计同我说他看见你了,还说你差点就变成被害命的那一个了,最后有惊无险,那客栈算不算对你有恩呐?”
说完,花冘醉歪头望着他,不加掩饰地笑着。
面对他的挑衅,宣面不改色,他语气平稳道:“你承认就好。”
花冘醉的表情一下就僵住了,没有刺激到对方,让他很是不爽,宣越是淡然,花冘醉就越想撕开他的这层令自己深恶痛绝的伪装。
“领导就别装得这么大义凛然了吧,你说你早不搞晚不搞,偏偏等路千里回来的第二天过来,不也就是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么?”
说着,花冘醉自以为是地扬了扬下巴,觉得自己已全然看透了对方的心思。
宣则淡漠地看着他,没呵斥也没辩解,甚至未说一句话。
花冘醉似乎对此习以为常了,每一个来他这里“闹事”的人最后还不是因为他的三言两语就打了退堂鼓。
一个个来的时候都表现得正人君子,离开的时候大多人模狗样了,花冘醉觉得宣也不会例外。
他抬手借着光线欣赏着自己刚做好的指甲,并开口道:
“不如我再给领导指一条后路,你知道大领导是我什么人吗?是我亲舅舅,只要你低头认个错,然后带着人麻溜儿地撤出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还可以在我舅舅面前替你美言几句,甚至都不用你赔偿我客栈的损失,这对你来说可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就不知领导意下如何了。”
没想到,宣竟然直接无视了他的话。
他错开身位,没再理会身后的花冘醉,而是面朝被制押的冘醉客栈全体成员和门口看热闹的人群,扬声道:“冘醉客栈私用禁品,欺诈百姓,草菅人命…”
花冘醉闻言猛地抬头,瞪着眼睛难以置信地望向他。
随后他情绪顿时激动起来,一下站了起来,“宣!”
刚说了一个字,就被两侧的人硬生生地按回到了椅子上。
他挣扎不成,额头青筋暴起,眼里瞬间布满血丝,他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宣,声音好似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做事别太绝…”
宣对此却置若罔闻。
他自顾自地将冘醉客栈的罪行逐一列举公布给了在场的人。
冘醉客栈的人员哆嗦着不敢抬头,客栈外的群众则满怀期待地等待结果。
待快要结束,宣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且严肃,意欲传达最终的决定。
花冘醉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
“冘醉客栈总负责人花冘醉,罪大恶极…”
宣转过来,在花冘醉惊恐的表情下缓缓举起身侧之人刚刚递过来的枪,一字一顿道:“自当伏诛。”
砰!
一声枪响后,冘醉客栈外蓦地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这时,两边按着花冘醉肩膀的人同时松开了手,花冘醉身体没了支撑,直直朝前倒去,形态滑稽地趴在了地上。
几日前
“领导,自您离开冘醉客栈后,他们就放了信鸽出来,已经被我们截下来了…”
“领导,已经调查过了,怀约城以及其他两城的百姓都对其城内的冘醉客栈颇有怨愤,他们当中多数都有亲人在此丢了性命,后来多次上报,官员却都草草了事,还将这些压了下去,甚至客栈还会派人威胁,导致最后没人敢说了…”
“领导,查清楚了,冘醉客栈表面上打着各层平等的旗号,为商人提供便利,实则内部商人有很多都是他们自己人,到最后钱也基本都进了客栈的口袋…”
直到昨日
“领导,一切准备就绪,可以收网了。”
……
宣放下枪,垂眸看了看。
片刻后对下属交代道:“将其他人带回去,论罪处罚。”
说罢,在门口所有百姓的注视下,宣独自离开了冘醉客栈,朝着某将军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