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郁就和江澎川一起回A市。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构思，林郁感觉自己心里大概有了一个模糊的剧本框架，于是从朋友那里把豆豆接回家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坐在桌前开写。

豆豆在旁边哼哼唧唧地扒拉她，她也能忍住去吸它的冲动，心无旁骛地打字。

江澎川看见之后一边想这个女人定力不一般，一边默默把豆豆抱出去。

出去的这几天林郁拜托一个朋友照顾一下豆豆，小狗正长到顽皮的年龄，林郁也没想到它破坏力那么大。

直到朋友在朋友圈发了一张小狗把家里弄得一团糟的图片，配文：小狗很可爱，这辈子不养了。她才赶紧去把熊孩子带回家。

朋友看见林郁的时候激动得几乎要泪流满面，林郁一时也过意不去，只能用钱填补她受伤的心灵。

朋友一边说不用不用，一边迅速领了红包。

工作时的林郁真的很可怕，不说话也睡觉。经过一个晚上，她大概已经把细纲写出来了。

而且不仅作息魔鬼，人也变得可怕起来。她自己都没发现自己跟江澎川说话带着点要求的味道，好像在片场对演员那样。

于是江澎川有天终于忍不住了，在吃饭的时候试探着问她：“能别这样说话吗？感觉好像老师。”

“你害怕老师？”林郁看着他。

“那倒没有，从小到大的老师都比较喜欢我。”

林郁不知道他是怎么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一时呛了一下。

江澎川老是觉得她很辛苦，明明这几天他自己也是连轴转，有时候还要分精力来陪她，于是林郁也会抽出写剧本的时间和他一起。

由于江澎川职业特殊，他们约会的地点很有限，大部分时间就窝在家里一起看电影。

就这样在家里待了几天，直到有天林郁之前大学的时候认识的一个叫余晨同学约她出门见面。当时她和余晨一起合作拍了很多短片，一直到现在还有联系。

在林郁印象里余晨有一双看上去就很忧郁的眼睛，沉默寡言，但是心思很缜密。

他现在是一名导演，走文艺风的，题材也比较小众，一直不出名也不扛票房。但是林郁每次看完会写上千字的影评，还会在社交媒体上向大家推荐他的电影。

她很喜欢他这种有自己坚持的人，并且也是真的很认可他的电影，总是觉得他就是差了那么点时机和运气。

听说他毕业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在西北，也不知道每天在干嘛，林郁总是觉得他跟个吟游诗人一样。

很巧的是秦雨彤居然在那么大的西北能遇见余晨。在林郁回家之后秦雨彤说她男朋友不忍心她一个人待在西北，就专门请假去陪她。林郁听见之后嘴上打趣了她几句，但是看见她过得幸福，内心是真的为她感到开心。

说到这个，余晨大学的时候对她们两个的第一印象就是害怕。

在还没跟林郁合作之前他有一次参加社团活动，人太多让他有些不适应，就自己坐在角落里。

不一会儿进来两个漂亮的女孩，一直在斗嘴，他坐在角落看着，心想她们什么时候打起来。

秦雨彤发现他的目光之后停止跟林郁的纠缠，她自以为很小声地给林郁说：“你看那边那个帅哥，一直在看我，他一定喜欢我。”

林郁翻了好大一个白眼：“普信女。”

本以为她正常一点，结果突然冒出一句：“肯定是喜欢我。”

余晨：……

和秦雨彤在聊天的时候，余晨向她问起林郁，秦雨彤想起之前林郁给她说想自己做电影的话，但是没有细讲，提了一句之后就一笔带过。

犹豫了几天余晨还是给林郁发了消息，约她见一面。

林郁到的时候发现他订的餐厅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并且店内的环境整体也很昏暗，她边走边看墙上装饰，一些很文艺范的文字和色彩绚丽得有些夸张的画凌乱地挂在墙上，还有点符合她对余晨的印象。

余晨就在角落的一个位置，看见林郁之后也没有招手，只是点点头。

林郁之前跟他相处就能感觉到他非常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工作的时候还好，只是私下基本上像一个不说话的雕像。她坐下来之后看清他一点，感觉他比大学的时候晒黑了一点。但是长相基本没变。

他其实长得很不错，很白，眼睛细长，身材瘦瘦高高的。之前大学的时候挺多人追他的，就是被他冷冷的性格劝退。

她刚准备开口，余晨率先说：“听秦雨彤说你要自己做一个电影？”

林郁料到他会说这个事，点点头。

“你选好要合作的导演了吗？”

听完之后，林郁笑着看余晨：“还没有，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一起？”

余晨一时有点惊讶，看他一直没开口，林郁接着说：“你放心，不是因为你来找我我才这样说的，我一开始就有这个想法。”

她一直觉得余晨小看了他自己的能力，包括之前帮他宣传，他也私下来感谢林郁，字句里都透着好像因为他们大学认识所以林郁才帮他的。

他不相信林郁是真的认可他的作品，所以林郁要先打消他的疑虑。

余晨一时感觉很不真实，因为这次他是报着试一试的态度来了，因为林郁肯定不止他一个选择，但是他只有林郁一个选择，所以还是有些忐忑。

但是林郁说得很认真，眼神看起来也非常坚定。

“其实我自己心里都有点没底，如果我让你失望了呢？”

“不要这样想，你不需要背负任何人的期望。我选择你是基于我的判断，就算结果不好，也是我自己来承担。跟你没有关系。”

余晨听完点点头，低头看着茶杯。

林郁又主动提起昨天刚捋完的细纲。涉及到电影的事余晨还是很愿意开口表达的。他听着点点头，时不时说几点自己的想法。

林郁之前跟他合作的时候就发现他有种近乎执拗的完美主义了，非常有自己的想法并且一定要作品按照自己的想法。她很欣赏这种态度，就像没有随波逐流的自己。

就这样聊了很久，林郁突然看了眼手机，大概是什么人给她发消息了。

她抬头跟余晨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下次再见。”

余晨听完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拿起杯子喝了口茶。

在喝茶的间隙，他看见林郁突然笑着对门口的位置挥了挥手。

他第一次看见林郁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甚至微弯的眼睛里都是笑意，一时看得愣了神。

直到有个人走到旁边，他抬头一看，惊讶地站起来。

林郁站起来给江澎川介绍到：“这是我的大学的朋友余晨。”

江澎川露出微笑伸出手，余晨跟他握手的时候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但还是勉强笑了笑。

然后看着他们一起离开的背影，独自又坐下了。

余晨第二次见林郁的时候是一个短片拍摄项目，他奇怪地发现这个林郁和第一次见面时那个和朋友扭打在一起的女孩完全不一样。

她在工作的时候非常严肃，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张基本上不会笑的脸，看起来让人不敢接近。

虽然只是专业课的作业，林郁也会非常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剧本，从不敷衍。

一般这种作业，参演的同学都很青涩，但是林郁还是想让他们完成得更好一点，一遍一遍地重复。

虽然大学期间合作过多次，但余晨是不善于交际的性格。所以一直跟林郁私下没有联系。

毕业后再见林郁是在一个颁奖典礼，她站在灯光下，虽然穿着低调的礼服，还是光彩夺目，得体大方，看起来还以为是哪个女明星。

他坐在台下抬头看着她，一时感觉自己之前跟她合作过很荣幸，但是以后恐怕再也没有合作的机会了。

倒是林郁还会认真看他的每一部作品，甚至自发地帮他宣传，他心里一直记着，但是从来没有借此来接近她。

今天在看见江澎川的那刻他确实感到很惊讶，但是很快又会觉得合理，林郁值得很优秀的人，他们在一起很般配。

想了片刻，他低头把剩下的茶一饮而尽，离开了座位。

——

房间里一片黑暗，只有电影播放时的带来的光影。

沙发上，江澎川把林郁抱在怀里，低头的时候发现她已经睡着了，于是轻轻地吻了她的额角，再微微起身把她身上的薄毯盖好。

外面是阴沉沉的雨天，一开始还是绵绵细雨，随后雨滴的声音越来越大，把窗外的树打得左右飘摇，空气里一股雨天独有的味道。

下雨天在室内感觉无比的安心，加上这几天熬夜写剧本，林郁也不知道自己看到哪里的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彻底黑沉，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电影里也在下雨。

主角在雨中奔跑，穿过树林，花海，回到烘着炉火的房子，披着毯子坐在窗边看雨景。

就这样默默看到雨停，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草地上点缀着鲜花，她也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人，于是他们在蓝天下拥抱亲吻，电影结束。

完全错过了重要的剧情，所以感觉结束得很突兀，林郁眨了眨眼睛。

她缓缓坐起身，转头看江澎川：“你看完了？讲的什么。”

其实他也没怎么看进去，脑子里只有林郁睡着时长长的睫毛，还有她躺在怀里的温度。

但是江澎川还是想了想，说：“讲了一个人看电影，刚看几分钟就睡到结尾的故事。”

“你烦死了！”林郁推了一把他的肩膀，感觉还不解气，于是直接坐到他腰间，想面对面质问他。

但是一坐上去她自己就静止住了，这个动作太暧昧了。

江澎川察觉到她眼里一瞬的不自然，勾起嘴角，把手放到她的腰肢上。林郁受不了他这样看自己，维持冷静的弦在刹那间断开，主动揽着他的脖子吻了上去。

灰暗的室内，电影悠扬的片尾曲还在播放，但是掩不住急促暧昧的喘息，两个人都难以维持清醒，逐渐意乱情迷起来。

每一次对方的喘息都是撩拨的信号，让人难以抽离。

林郁脑子又陷入一片混乱，燥热得感觉身体都不像自己的。只记得江澎川在耳边低声问了一句：“可以吗？”

但是问完之后他又不给林郁回答的机会，堵得让她难以呼吸，只能短暂地点点头。

然后江澎川就把她抱起来，低头吻着她一直到房间。

很快林郁感觉身体触碰到柔软还透着些冰冷的床上，江澎川覆上来吻她的脖子，然后吻到耳边，最后才再次吻上她的嘴唇。

......

床边是凌乱的衣物，房间里回荡着急促有起伏的喘息，夹杂着像是带着哭腔的微弱呻吟，窗外的雨声也越来越急促，一阵一阵地拍打着地面。

林郁感觉自己像在是雨中一株飘摇的植物，被骤降的雨点摧残得气若游丝。

她一开始以为是自己的声音被淹没在雨声中，所以江澎川才没有理会她。直到江澎川中途停下来轻抚她的脸，看似温柔地拭去她的眼泪，然后在她耳边用沙哑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别哭了，我说了这次不能逃跑。”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夜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