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琦他们武功高强,若不是这次他们全员出寨事先和洛祈洲他们打了一场,又被齐王重创,宋煜要想这么轻易攻占山寨绝无可能。
山寨之中并非全是山匪,自然还有些老弱妇孺,他们中有的是山匪们的家人,有的是无家可归之人,被孙琦收留下来在山寨之中做活计。
有孙琦带头降服,其余人自然也跟着降服,事情十分顺利。
还有些善后的事情便交给了洛祈洲。
孙琦也不知道他们上头之人是谁,一直是阿伍和对方飞鸽传书联系。
所以为了稳住上头之人,阿伍留下来打理山寨,除了日常打劫,他们山寨维持原样,他们还要日行一善,以此来弥补之前放下的错。
孙琦武功高,楚沉舟提议让他去参军,为国效力。
这次便先跟着他们去西宁,回上都后再去参军。
有宋齐渊和邢远先行,他们便不紧不慢地赶路。
从出发开始,楚沉舟便一直窝在马车里睡觉,她跟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蔫了吧唧沾上枕头就睡。
一睡就是一天一夜,中途不带醒。
孙琦不由小声问卫乙,“太子妃她不会中毒太深……”睡过去了吧。
卫乙同情的看着他,傻子还以为太子殿下给他下过毒。
“有殿下在,不必担心。”
“也对,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百毒不侵,肯定不能让太子妃出事。”孙琦不知道哪里来了自豪感,“一条大河,波浪宽……”
“你先别唱。”卫乙有些一言难尽,又是一个被太子妃荼毒太深的人。他打断对方唱起来的红歌,指指对方缺掉的门牙,“补补吧,不然说话唱歌都漏风。”
头一次被嫌弃的孙琦:“……”
向来只有他让人闭嘴的份儿,现在却被人闭麦。
要不是看在对方武功高强的份上,定要捶爆他狗头。
马车里,楚沉舟枕在宋煜腿上翻了个身,她已经醒了,就在孙琦唱歌的时候。当她发现自己竟然枕在宋煜大腿上,她不淡定了。
这也太暧昧了。
肯定是她醒的姿势不对,重来。
“醒了便起来,暗格里有干粮和水。”
宋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楚沉舟也不好再装下去了,睁开眼睛,发现对方并没有看自己,她暗暗松了口气。
“殿下,其实我睡觉很老实的,可能是马车太挤了。”
还是解释一下吧,不然让他觉得自己故意勾引他就太可怕了。
“嗯,确实老实。”宋煜不可置否,“跟死了一样。”
楚沉舟:“……”
这货若不是太子,早被打死了。
“嘶~”楚沉舟伸手按到脖子后侧,“奇怪,这儿怎么疼?”
闻言,宋煜偏开眼望向窗外。
为了这一路能让大伙都安静赶路,宋煜可不承认是自己点了对方的睡穴,也不可能承认是他把腿主动借出去给她当枕头。
神游间,马车忽然停了。
“嗯?”
“殿下,前面有人。”卫辛拉住马车将车停稳当后说。
孙琦已经上前查探了。
没一会儿便回来禀告。
“殿下,太子妃,他是西宁州越县的灾民,他说西宁州发生了先是水患,后是虫灾,现在又发生了疫病,知州已经封城了。他是从越县逃出来的,因为进山打猎才没染病,不敢回村,也进不了城,就一直在外面晃荡。”
宋煜嗯了一声,便吩咐让人把灾民安置好。
楚沉舟一听到疫病,似乎想起来,原著里好像是有这么一段。
原著里,西宁的大夫死得所剩无几,药材也供不应求,齐王为了不让疫病蔓延,把所有受感染的人聚在一起,一把火烧了。
那个地方似乎就是越县。
宋煜眼神也沉了,他重生这么多次,根本不知道西宁的灾情有这么严重。
前面一批押送灾银回去的官员可没说过虫灾和疫病的事。
还有,宋齐渊前面的每一世是怎么帮西宁渡过难关的?
为什么他重生这么多次,他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她忙抓住宋煜的胳膊,“殿下,派人去周边找大夫找药材,去越县,那里的疫病最重。”
宋煜垂眸看自己胳膊上的手指,白皙有力,他掀开马车的帘子,“孙琦卫乙,你们各率一支小队分头,去找当地知府要大夫和药材前往越县。”
还是不行,古代医术落后,会传染的病普通大夫根本治不了。”楚沉舟沉吟片刻,“要是能把太医院的院正叫来就好了。”
察觉到宋煜探究的视线,楚沉舟疑惑:“殿下?”
“太子妃好像知道很多。”宋煜漫不经心道。
“那什么……”楚沉舟摸摸鼻尖,“我掐指一算……殿下放心,我可是您的人,不会害您。”
反正不用她害,你也是要死的。
被她一句“我可是您的人”弄呛了,宋煜没再深究她知道太多的事。
“等太医院院正赶过来,西宁州可以改名字了。”
楚沉舟:??
“西宁乱葬岗!”
“……”
真的,他早晚会被打死。
两人大眼瞪小眼没一会儿,外面又传来马蹄声。
竟是孙琦回来了。
“在半道上遇上的,他们说是去西宁州的大夫,我就带回来了。”他率先解释说。
他身后跟了八九个人,为首之人见到楚沉舟,立马大喜过望。
“太子殿下、太子妃,”罗太夫挎着药箱挥着手臂喊,“是小老儿我啊,清罗镇的。”
宋煜和楚沉舟先后下了马车,见到来人,楚沉惊喜跳过去,“罗太夫,您不是住清罗镇么?您来西宁做什么?”
清罗镇的罗太夫,没想到会在这儿遇上。
“嗨,太子妃您有所不知呐,小老儿回去便给我不争气的儿子写信赞扬您和太子殿下,没想到他个三年不回家的不孝子当晚就回来了。”
罗卜凡收到自家爹的信就忧心得不行,怕他得罪了那个不按常理行事的太子被暗杀,于是当晚便告假回了趟家。
见父母和弟弟相安无事才放心。
第二天和父亲一起看‘今日头条小报’时,谈到西宁的灾情时,两人分析了一会儿,罗老大夫行医多年的经验看,有过天灾的地方,要不了多久便有疫病。
罗大夫忙拍大腿喊不好,“太子和太子妃的队伍里压根儿就没大夫,别说治病救人的药材。”
罗卜凡安抚他道:“太子殿下临行前,儿子给他备了不少常用的药,太子妃也有药膳零嘴,想来地方官员知道轻重,不会让他们涉险。”
“……”药膳零嘴有个屁用,罗大夫语重心长道:“儿啊,你不懂太子妃。”
那是个心地善良纯洁无瑕的好孩子啊。
“?”
罗卜凡震惊了,心说爹啊,您才认识人家多久,就懂了?
罗大夫把儿子赶回太医院,当即出门集合自己的几个徒弟和志同道合的师兄弟朝西宁赶来。
“还有药材,我让犬子在后面送来了。”他补充说道。
楚沉舟一听,喜出望外,“太好了,罗太夫您来得太是时候了,感恩有你,我实在太感动了。”
她和宋煜后退两步,朝罗太夫和他身后的太夫们拱手一礼。
楚沉舟:“罗太夫,我替西宁的百姓谢谢诸位。”
宋煜:“先生们大义感天动地,孤惭愧。”
“哎呀呀,不敢当不敢当啊……”罗太夫吓坏了,又不敢去碰这两人,手足无措急得跳脚,“太子妃说得对,只要人人献出一点爱,我们就能共同渡过难关。太子殿下,我们都是自愿来的。”
孙琦带老头儿回来便听老头儿絮絮叨叨夸太子和太子妃多好多好,现在一看,这两人确实和其他权贵不一样。
不管是什么官,肯为百姓做实事的官就是好官。
“孙琦听令。”宋煜转头便吩咐道:“去接应罗小大夫的药材,务必完好带去越县。”
“等等!”楚沉舟叫住他们。
她跟罗大夫商讨了一下一个叫面罩的东西,她让罗太夫找来纱布叠起来,里面塞了点细棉,再用绳子绑在两端,一个简易粗糙的口罩便做好了。
“孙琦,你回去接应小罗大夫时找个镇子,去裁缝铺做些这样的面罩,可以细致些,加紧赶快做,越多越好。”楚沉舟从怀里掏了几张银票给他,“记得付钱。”
“……”孙琦黝黑的脸更黑了,他已经不当山匪两天了好吧。
她转头对罗太夫道:“罗大夫,请您务必做好防护,若是有必要,一定要先您和您身后的大夫安危为主。您看看这个面罩里能不能加些抗毒隔菌的药物。”
“太子妃放心,小老儿行医几十年,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见过,”罗大夫把手里的面罩翻来翻去看了两遍,不由赞赏太子妃聪慧过人,他往里塞了点草药碎,“太子妃,这个药给您,加进这个面罩里,袪风避邪气。”
又分了一部分人马护送罗太夫去越县,剩下的人便都戴上了简易口罩快马加鞭赶往西宁州城。
要先去城中看情况。
*
西宁一开始是水灾,接连半个月的暴雨,房屋冲塌,山石滚落,百姓们死的死,伤的伤。
整个西宁毁得一塌糊涂,暴雨过后,官府组织百姓抗水救灾,良田尽毁,便重新开田。房屋冲塌便重建房屋。
雨后天晴,
也是虫害和疫病的开始。
短短半个月,躲过水患的庄稼被大批蝗虫啃食殆尽,连树林都没被放过。与此同时,不少村庄便发生了疫病,一传十,十传百……
宋齐渊的赈灾队伍站在萧条的西宁城楼下。
城门紧闭。
西宁知州早已封锁了城楼,只进不出。
姜玉楼接到消息上都派第二批赈灾银和物资前来,不出意外的话这几日便会抵达。
怀陵山就有个意外,上一批来的赈灾银不就是在怀陵山被抢了大半么。
据传,陵山寨的山匪头子孙琦残暴无比,见钱就抢,见人就杀,这么多灾银他能好心只抢一半儿?
哄鬼还差不多。
西宁州属偏远地区,在这儿当地方官得罪不起上都的官员,别人说什么也只能是什么。他不能置疑,也置疑不了。
这次的灾银一路过来,不知道到西宁还能剩下多少。
他这个知州当得,是真的窝囊。明明知道不公之事,却又敢怒不敢言。
悲凉的情绪涌上心头,想来这次来的赈灾银也没那么快到。
……
已经接应上药材的孙琦莫名其妙打了两喷嚏,他赶紧让尚未出师的小罗太夫给他瞧瞧。
“我没事吧?”
“你没事吧?”
小罗大夫被他漏风的门牙惊到,这人的门牙太大了吧,缺了两颗嘴门口就把不住风。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出来。
“我没事。”
“你没事!”
又是异口同声回答。
孙琦脸上的表情崩不住了,这个小罗大夫白白净净瘦瘦小小的,他怕自己太凶会吓到对方,只得别了脸不再开口,安静赶路。
他们还得去镇子上拿定制的面罩。
*
“大人,齐王他们到了。”守城军的首领急匆匆来报。
“什么?”姜玉楼惊得从木板凳上摔下来,“这可比预期的日子早了两日。”
“是啊,可人和钱粮都在城楼下。”
姜玉楼没日没夜想法子让百姓扛过这次疫病,到处借粮借药和找大夫。
州城的太夫死的死,跑的跑,能用的不能用的大夫都用了,还是于事无补。
很多事姜玉楼亲力亲为,三十来岁的年纪,短短半月便熬得白发丛生,人也苍老了不知几何。
他连滚带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灰,赶忙进屋换上压箱底的官服。
齐王亲押灾银,总不至于少太多吧。
由于西宁是灾区,上都发出来的‘今日头条小报’根本没人前来卖,所以他们对谁来赈灾,灾银物资有多少的事根本不知道。
一柱香后
姜玉楼出现在城楼上,望着底下整齐划一的押送军队,心中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