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岛城回来已有一周，翟曼曼还沉浸在旅游的余味中。

隔着手机对话框，她老老实实把这一趟路上发生的事都跟杜雅欣坦白了。

“你说，他是不是有一点喜欢我？”翟曼曼对这个问题还是很纠结。

“说实话，就你们俩这经历，不安排一个爱情剧本真的可惜了。”杜雅欣舀了一勺芝士蛋糕放进嘴里，“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如果他没有明确表示，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男人说出口的话不一定能信，没说出口的话更加不能信了。还是好好搞事业吧，听说你要出书了？”

杜雅欣关注了曼曼不语的账号，刷到了要出单行本的消息。

翟曼曼算算日子，颜灵说再过一个月漫画书就要进印刷厂了。下周就要开预售，国庆期间出版社还安排了两场签售会。

“不错嘛，我们曼曼真的要当大作家了。到时候我也买一本去签售，你可得给我特别优待。”

翟曼曼一脸无奈：“我不去了，颜灵替我上台。”

“凭什么啊？那不是你画的吗？”杜雅欣理解不了这个安排。

“我怕人多开不了口，也怕没人来场面太尴尬。”翟曼曼去厨房倒了一杯水赶紧跑回来，“颜灵见过大场面，她不怯场的。”

“曼曼啊，那大家都会认为她才是画邦尼的人喽。”

“没事，这种虚名，让给她也没关系。”翟曼曼小手一挥潇洒得很，“我只想搞钱，分成不少就行。”

杜雅欣是知道翟曼曼的性子也没再多说，只是提醒她防人之心不可无。

此时的翟曼曼听了就忘，根本没想到之后会因为一时大意错信朋友失去一切。

从光翼送饭回来，她在小区门口碰到了花岩和馒头。

看着大白狗一个劲儿地准备对着她冲过来，翟曼曼赶紧从包里掏出口罩戴上，这才开口说话。

“好狗狗，求你放过我。”她往后退了两步。

馒头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一脸失望地停下，又眨巴大眼睛看她。

“曼曼，周六帮我个忙。”花岩抓紧了牵引绳，也怕馒头不听招呼。

翟曼曼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真的不能遛狗。”

“不是这个，馒头明天就会送到我妈那里去。”花岩蹲下摸摸狗头安抚它，“周六星城南边有个漫展，我要去摆摊卖周边，你帮我看着就好。”

她本打算拒绝，转念一想漫展应该也有画手卖产出，去看看也没损失。

“好吧，先说好我只看摊位，不吆喝哦。”

“放心吧，价签我都做好了，你只要坐在摊位前盯着就好，戴口罩也没问题的。”

星城国际会展中心是城里最大的展会场馆，虽然带上国际二字，但常年举办的都是一些国内人士参加的展会，比如茶叶、食品和服装。唯一能跟国际接轨的就是汽车展，已经到了每月一次的地步。

这几年二次元发展如火如荼，全国各地都在把蛋糕做大做强。星城也心痒痒想要分一杯羹，特地筹办了热力四射国际动漫游戏博览会，到今年已经是第三届。星城人向来执着，哪怕是做漫展，也不忘带上国际二字。

每次举办大型活动，会展中心周围都进行交通管制。花岩怕场馆附近找不到停车位，找了前一个路口的停车场把车安顿好，和翟曼曼步行进到漫展场馆里。

会展中心有两层，一楼的四周是大型展位，她看到不少熟悉的漫画IP。中间搭了舞台，日程安排表上说会有知名画手举办签售会。她没看到画手的名字，倒是粉丝已经买好了画册排队等待。一楼人气最旺的应该是右边的互动区，这里是coser聚集地，现在已经有几十个coser站定，正对着举起长枪大炮的观众摆出各种姿势以便拍照。

翟曼曼伸手摸了耳朵两边，确认口罩戴严实了，不会被别人拍到。

“你的摊位在哪里？”她问花岩。

声音隔着口罩会被削减音量，花岩凑到她脸旁大声问：“你说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音量加倍：“我说我们要哪里摆摊？”

花岩往上一指。

她拉了一把快要滑落的袋子，跟着上了二楼。

楼上楼下的氛围可谓是天壤之别。

楼下熙熙攘攘，楼上安安静静。

二楼全是已经隔好的标准展位，横平竖直一字排开，每个展位发了一个折叠桌还有两把塑料椅。花岩的摊位在中间偏右的位置，如果有心找，也是能找到的。

翟曼曼看到这个布局，安心了。

她摘下口罩，从袋子里把花岩带来的周边一一摆上桌。之前她还不理解为什么花岩明明是做平面设计的，非要跑来参加漫展。看到他带来的东西翟曼曼秒懂了。

钥匙扣、立牌、书签、明信片、徽章还有不少小卡，印的都是馒头的漫画。

她整理完问：“这都是你画的？”

“那当然，百分百原创。”花岩那股子骄傲劲都藏不住了。

认识这么久，翟曼曼早就习惯花岩的头发像调色板隔段时间换个色，她见过红的黄的蓝色，还猜他什么时候去染个紫毛，没想到调色板又转回奶茶咖色，隔远了染得也不明显。

“最近变低调了啊。”她指了指花岩的头发。

花岩脸上竟然爬上一丝不自然的羞赧，“玩够了也该考虑形象。”

哟哟，这是浪子回头了。但严格说起来，花岩跟浪子也没什么关系。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但真要摆事实，她也说不出一点。

翟曼曼去过花岩家，家里除了他跟狗，实在找不出第三个人存在的痕迹。

他甚至连纹身都没有。

“有的人会把自己喜欢的纹在身上。”翟曼曼意有所指。

花岩一听就懂她的意思答道：“那多疼啊。喜欢谁就好好珍惜跟他在一起的时间，纹身又不能续命。”

一楼吸引了绝大部分的人流量，只有极少部分会到二楼来买周边。就算有顾客上楼，那也直奔目标而来，目不斜视买完就走。

尤其是花岩这种离出入口有些距离的摊位，更加无人问津。

“这些要是卖不完，又要带回去吗？”翟曼曼看了一眼库存很是发愁。

花岩倒是没什么压力，“这些只卖给真心想要的人，免费送出去也未必有人珍惜，大不了也只是在这里白坐一天而已。”

翟曼曼重新扫视摊位上的周边，打量很久选了一个立牌，按照标价给花岩转账。

“你有第一个客人了。”随着一声铜钱落地的声音，翟曼曼看到花岩笑了。

花岩问她：“你不是也出周边吗？就那个粉色兔子的，我看你朋友圈里发了不少，怎么不带点来摆摊？”

“我只有几个样品，工厂出来的成品都直接寄给我朋友了。”翟曼曼又把自己的工作解释一遍，“我负责画图，我朋友负责运营，分工明确互不干涉。”

“倒也适合你。”

话音刚落，楼梯那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翟曼曼看了一堆人向这边走来，下意识先找口罩重新戴上。

直到人群走到面前，她才知道原来是几个coser来周边摊位带货，身后跟着一大堆粉丝。只是这群人找错了地方，这才走到了他们的摊位前。

不管怎么说，摊位上终于来了新面孔，还是有两三个热心观众被花岩的周边吸引住目光。

再不来人，翟曼曼都要怀疑他俩能对坐到关门。

有顾客上门是好事，但是翟曼曼在旁边听着对话，发现花岩似乎不是做生意的料？

他不让砍价，也不送赠品，价签上的数字并不友好，那两三个热心观众看了一圈又走了。

她十分不解：“你是想卖还是不想卖啊？”

花岩点头：“想卖啊，我说了只卖给真正喜欢的人。”

好吧，毕竟是花岩的东西，他说了算。

只不过如果是双鑫的话，他那么会算账，估计促销方案都能准备三个不同的。

午休是12点，但是11点半翟曼曼和花岩就已经吃上盒饭了。

没办法，实在是没什么人来，连个问价的都没有。

官方写的营业时间是早上9点到下午5点。

“下午要待到关门吗？”翟曼曼用手肘推他。

花岩停下夹菜的手，沉思中。

“提前一点，我们4点走吧，趁着别人还没走，路上没那么堵，反正多坐一小时也不会有成交的。”

下午果然如翟曼曼所料，二楼还是没什么人来，他们摊位依旧门可罗雀。

2点那阵还犯困，翟曼曼趴在桌上睡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手麻脖子酸，也是难受。到了3点，翟曼曼脑子都有点不清醒了，自己的体力值狂掉。

剩下的一个小时怎么那么难熬？她戴着口罩去一楼上厕所，发现一楼的人流量也少了一大半。今天还是漫展第一天，看来明天都不用来罚坐了。

回到摊位，她又把口罩摘了。没人来，怕心被人拍到简直是多余的担心。

又过了半小时，她直接起身，准备收东西了。

正在这时，一个温柔的女声打断了她的动作。

“你好，我要买这个公仔和一个立牌。”

翟曼曼抬起来，看到摊位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衬得肤白胜雪。举手投足之间飘来一阵令人舒服的香水味，味道有些熟悉。她摘下墨镜，露出一张明艳大气的脸，翟曼曼觉得这人好像电影明星呀。

翟曼曼一晃神，对面的人以为她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花岩去楼下上厕所，怎么就这么巧留她一个人看摊啊？

“哦，好，我给您包起来。”

其实都是塑料制品，有什么好包的，直接往袋子里一放就完事。但她磨磨蹭蹭，想要等花岩来，本着能拖一阵算一阵的想法放慢了速度。

花岩才走上二楼看到摊位有顾客，风风火火赶紧跑过来。

“哎？要命了，这会儿居然有人。”

他看到翟曼曼慢吞吞的也是嫌弃，直接接过东西三两下包好，“一共180块，扫码在这里。”

听到钱币落地的声音，他才松开抓住袋子的手。

“生意怎么样？”那个女人没走，还开口说了话。

看来是花岩的熟人，唉，摆摊一天，没想到只有熟人来照顾生意。

花岩往旁边走了几步，和那人说了几句话，又亲自把人送下楼才满面笑容地回来。

翟曼曼对自己的感情问题看不清，对眼前发生的事情倒是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你喜欢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