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冉挣扎了几下，猛一用力将江渐满推开，“江渐满你疯了！”
他面色泛红，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
这话如今江渐满听起来都不陌生了，他得承认，他确实疯了。
“李冉，我喜欢你。”他直视向面前的人，语气诚恳。
李冉眉间动了动，忍不住骂他，却没什么力道，“你说什么屁话……”
江渐满笑了下，“我是说真的。”
“……”
“我之前和林婉，是有婚约，但现在不是了。”他又正色道，“我那天……不是有意那样对你，对不起。”
李冉半信半疑地看看他，问，“什么叫现在不是了？”
“我们没有关系了，我没喜欢过她，一直以来我都把她当妹妹。”
李冉干巴巴地哦了声。他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怎么办了。
他有很多问题，却理不清要先问江渐满哪一个。比如，为什么没有关系了，他们现在又是什么关系？
这样面对面站着也怪尴尬的，李冉走去茶几边想给江渐满倒水，“你先坐吧。”
他租的这间公寓房很小，只有床和卫生间，一小张圆桌，和一个小沙发，和酒店的大床房差不多。
江渐满跟在他身后。
“原谅我了？”
“原谅个——”李冉忍了下来。
鬼知道他这些天有多难过。他跟逃荒似的，连夜收拾了行李跑到海城，就为了躲江渐满，没想到这人还敢自己找上门。
“继续解释吧。”他冷脸把水杯推给江渐满，让他坐到沙发上，自己则坐在了床边。
江渐满点头，“我跟你说过……林婉家里条件很好，她家里人帮过我家很多，其实，我们是娃娃亲，长大之后，她爸爸说想让我入赘。”
李冉耐心地听着。
“一开始我确实有考虑过，我家条件差，林婉是我能够到的最优选，但……从我遇见你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江渐满认真地看着李冉，剖白着自己，“我被你吸引，在你身上看到了自我，我喜欢上了你。”
“我想和你变得亲近，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男生，又怕我招惹了你，最后却不得不选择入赘。”江渐满垂下眼，“那天我喝多了亲了你，有一半是冲动，一半是压抑……”
“我怕你担心，没跟你说我妈得癌的事，那天可能，太害怕再失去什么了，很想抓住你……”
“阿姨怎么样了？”李冉突然忧心，插话问。
江渐满安慰似的淡淡一笑，“去世了，就在那之后的第二天。”
李冉难以消化这个消息，一时说不出话。
“其实那天我已经想好了，第二天就跟你表白，说清楚这些，但是第二天一早，江帆打电话叫我去医院……我妈她，肺癌并发肺栓塞，需要立刻手术，手术费要三十多万。”
“我没有那么多钱，只能去找林婉她爸借，就答应了他入赘的事。”江渐满皱了皱眉，似乎回忆都让他很痛苦，“我当时没办法。”
“所以回家之后，才跟你说了那些……”他顿了两秒，“抱歉，让你伤心了。”
“但我妈还是没能撑过来，手术之后进icu住了一天，第二天下午走的。”
江渐满眼底掠过一丝悲凉的暖意，“她说，她看出来我喜欢你了，说，希望我以后能为自己活。”
就是叶芝秋的这些话，给了他寻找自我和真爱的勇气。
“我处理完后事，也跟林婉谈过了，才敢来找你。”江渐满深深凝望着他，“李冉，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他们沉默着对视，空气也凝固住，半晌，李冉点了点头。
他不是原谅江渐满，而是理解。
江渐满起身上前，弯腰俯身，低头吻上了李冉，很轻，很珍视。
“谢谢你。”他说。
李冉下意识抬眼看他，旋即又躲开他的视线，结巴道，“那我们，现在算，算什么关系？”
江渐满垂眼看他，低笑一声，“室友？还是……债主？”
“江渐满你把人亲得嘴都麻了就叫室友？”李冉抬手就想打人，却被江渐满用力桎梏住。
“因为你还没说。”
“说什么？！”李冉满眼怒气。
“喜欢我。”江渐满轻声道。
“……”
李冉瞬间卸了力气。
好吧。
他缓慢地张口，声音很小，“我……喜欢你。”
江渐满注视着他的口型，一笑道，“我听不到。”
李冉瞪了他一眼，可也没办法了，谁让他喜欢的人听力真不好呢。
“我喜欢你。”他拔高了声音，对江渐满认真道。
“还是听不到。”
“……”李冉在他肚子上不轻不重地来了一拳，“江渐满你故意的吧，平时这个音量跟你说话你都能听到。”
江渐满矮下身，单膝跪在他面前，双手撑在他身侧，仰头看他，“我想听得清楚一点。”
李冉眼眶一下热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倾身捧住江渐满的脸，用尽全身力气大喊，“江渐满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江渐满笑得很好看，他眼睛弯成一条线，细碎的眸光里闪着满足和幸福。李冉的声音清清楚楚地落进他心里，没什么比这更好了。
他笑着起身，吻上李冉，顺势将他推倒。
“男朋友，你好。”
“……你，你好。”李冉心脏一阵狂跳，为了不让江渐满发现，他用力一翻身，将江渐满压在下，撑着手臂吻他。
江渐满没抗拒，他乌黑的长发垂落，助听器露了出来。
李冉摸到他耳侧，碰到那处塑料，顿了顿问他，“要摘掉吗？我怕碰坏了。”
江渐满嗯了一声。
如果李冉想的话，他怎样都可以。
李冉靠坐着，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江渐满时不时凑过来啄吻他几下。
“行了，江渐满……”他禁不住颤栗。
可江渐满摘了助听器，又垂着眼往下看，根本听不到他说话。他有气无力地抬手推了江渐满一下。
“嗯？”江渐满抬眼看他。
“别弄了……”李冉难耐地皱眉。
江渐满看得出他的口型，可手上却没停，他笑着凑到他耳边，“我没听到的，不算。”
李冉真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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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渐满睡了很好很沉的一觉，是他这几个月来最安稳的一夜。李冉没允许他睡觉时也戴着助听器，原以为会不习惯，但一睁眼就能看见李冉睡在身旁，他没有丝毫的不安感。
他侧身将李冉揽进怀里，李冉被他弄醒，迷迷糊糊地用胳膊肘推他，“我再睡会儿……”
江渐满感受到他不愿意，也没动他，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切对他来说都如做梦一般，很不真实。他居然真的和李冉在一起了，他们互通心意，亲吻，相互抚慰，睡在同一张床上醒来，幸福在此刻如此具象。
江渐满轻轻吻了下李冉后颈，小心翼翼地撤开身子起床。房间里没有能煮饭的地方，只有一个微波炉，江渐满戴上助听器，摸过钱包，出门买早饭。
李冉醒得很是时候，又也许是被香味勾醒的。江渐满刚把塑料盒从袋子里拿出来，他就睁开一只眼。
“你去买吃的了？”他趴在床上，懒洋洋地问。
“嗯，买了包子和粥，起来吃饭吧。”
李冉肚子也饿了，他一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指使江渐满给他从衣柜里拿衣服。
“这件黑的？”江渐满回身问。
“不不不，它右边那件黑色的。”
江渐满走回床边将T恤递给他，又弯腰向他讨一个吻。
李冉打量地看看他，“江渐满，我发现你……”
“怎么了？”江渐满坐到沙发上，掀开塑料盒盖，又拆开一次性筷子。
李冉穿好衣服，几步走到他面前，也俯身回给他一吻，接上上半句，“特别喜欢我。”
江渐满失笑，“嗯。”
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小沙发里吃早饭，胳膊要伸展开都有些费劲，李冉也只能把一条腿搭在江渐满腿上。
“我们一会儿干嘛？”江渐满问。
李冉想了想说，“出去溜达溜达吧，我来了之后还没逛过呢。”
“那你这几天都在做什么？”
“练练琴，然后……忙着伤心。”李冉把半个包子塞进嘴里。
江渐满听完，亲昵地蹭了蹭他耳朵，像小狗跟主人示好。
“你是不是后天就要去比赛了？”
“是啊。”李冉说，“发了通知，录节目，让我们早上五点半就集合。”
江渐满嗯了一声，“这两天好好休息。”
李冉也问他，“你呢？是不是开学了？”
江渐满点头，“我跟导师请了一周假，说家里有事，过完周六周日，周一就得回学校了。”
李冉哦了声，心里有些不快。
他们才在一起，就要异地恋了。
江渐满似乎看出来他在想什么，捏了下他手心，“没事，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机票很贵。”李冉提醒他。
“我看过火车票，坐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就到了，不远。”
“江渐满……”李冉对他总是很容易心软。
“嗯？”
江渐满手摸上他的腰，抵着他额头，低声问他，“我们今天还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