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认生了。申细辛抱她还哭。“怎么分辨出来的?”宋御说:“气味。”他找了各种玩具引诱七月,七月看到宋御伸来的手还是一头扎进葛老头的怀里。
申细辛看申半夏一脸郁郁,想是有什么事。申细辛拉着她来到了楼上书房。
“你们吵架了?”
申半夏躲闪着说:“没有。”
“我看老葛眼色不停往你脸上瞟。”
“意见不合。”
“什么事?”
申半夏叹口气,抠着沙发上的暗纹说:“他儿子来找他要钱了,我说不给,他说他有抚养义务。我在乎的不是钱,这样的事难保不会有下一次。况且这钱都是还你的钱。还有七月到现在都没有户口。他是一点也不着急。”
申细辛泪涕四流,抽几张纸递给她。“户口过了年我带你们回老家上。他儿子不是在上大学吗?生活费应该给。”
“姐,你看不出来吗?这明明是张凤唆使他儿子来的。”
“现在公司谁管帐呢。”
“许明泽。”
申细辛点点头:“过年呢,开心点。”
申半夏抹干泪:“刚才你说七月户口真能上上吗?”
“能,一定能。”
楼下传来七月的哭声。两人下去,七月一到申半夏怀里,立刻就笑了,逗得所有人都笑了。申细辛和宋御对视了一眼,别开了。
吃饭时,宋御给了七月一个大红包,说是老早就准备的压岁钱。申细辛看着那厚厚的一沓,再看宋御的笑容,发觉这个人是真的喜欢孩子。
申半夏哄七月睡觉,宋御和老葛在闲聊,申细辛几次想开口和老葛说说钱的事。宋御拍拍她,半开玩笑地说:“你先去睡吧,我们兄弟俩说会话。”
申细辛咬着思忖。宋御又说:“我们只小酌,红酒。”
她听懂了宋御的暗示。许明泽是他的人,四季锦绣的账目他比申细辛清楚,但现在老葛是来做客,谈钱不合时宜。
申细辛到客房看七月。七月睡着了,已经放下了。申半夏看不够似的俯身看着七月蠕动嘴巴。
“我看宋先生挺喜欢热闹的,以后你们肯定不止一个孩子。”
申细辛笑一声,她和宋御这样婚姻不过是貌合神离,孩子的事,她就不造孽了吧。
申半夏突然说:“除了他儿子,张凤也来家里找过我们。”
“她没做什么吧?”
“没有,我从没见她那么客气过,不过说出来的话却是……”申半夏绞着手不敢看申细辛,低着头,泪叭叭掉。
申细辛坐过来:“她说什么了?”
“她说她知道你嫁给了宋先生,如果每月不按时给她钱,她就把我的事告诉媒体。让所有人都知道宋夫人有一个当小三的妹妹。”申半夏小声哽咽,语言含糊,“我知道现在这个公司只不过是宋先生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我和老葛一个生财的门路,等还了账,公司还是要还给宋先生的。她竟然还像以前一样要公司收益的一半。胃口比天都大。”
“老葛知道吗?”
“她来的时候老葛不在家,我也没告诉他。”
“别哭了。我来解决,你别管了。你照顾好孩子就行了。”
申半夏睁大泪眼看看她,松口气,泪又要落下。“我都有孩子,我还是个麻烦精。小时候想,我长大了,有什么事我和你一块儿去。”
申细辛笑了:“别碍事。”
申细辛累极时,喜欢背,头贴墙,双手插兜,脚蹬着地,力量通过腰转移到墙上。墙又宽又厚,又不倒不跑,比人可靠多了。
宋御进来,笑道:“练的什么功?”
“驼背了,贴贴。”
宋御走近,抬一条腿跨过她的腿,胳膊撑在她两侧。申细辛立刻脚后跟也贴墙站直,抽出手,做好了防备。
宋御笑,酒气微漾。“放松。放假了,想去哪里?有什么计划?”
申细辛想回家,想申半夏做饭,她收拾房间。然后,她坐在洒满阳光的阳台上陪伴她的花草。房间里有饭香也有花香。
“你有什么安排?”她抬目问。
“陪你。”
申细辛低头,不自觉笑。双手推着宋御迫近的胸膛:“我想想吧。”他的胸膛热热的,煨着她的掌心。她的后背是凉的。她想,调转身,贴贴?试试?申细辛放下手,她经得起了这个诱惑。
第二天老葛带申半夏母女回老家看父母,宋御安排司机送他们,又让管家拎几箱礼品。两人立在门厅目送车驶向大门。申细辛说:“谢谢你。”
宋御低头在她唇上啄一声:“以后这样谢。”
申细辛愣在原地,那些家政人员低头忍笑从他们身边离开。
宋御载她去了北边的庄园。路程远,两人闲话。宋御说,我找人收拾了一下,名字一直没有想好,你取个名字,牌子就能做下来挂上了。
申细辛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好名字:“随便叫一个吧,我来放松呢,不想动脑子。”
宋御笑:“悬赏费六位数。”
有钱好说。努力努力,挣个装修费。申细辛认真想想,说了几个。宋御一直笑。有些自己都否决了。钱真难挣。
申细辛说:“不如直白点,叫红枫庄园吧,那一片枫叶挺好看的,院子也大,跟以前的乡下土财主一样。”
宋御不笑了,眼睛闪了闪,看一眼申细辛:“甚得我心。”
她以为他会为她的讥讽反唇相讥几句,没曾想他满眼是惊喜,好像她取了个多好听的名字似的。
红枫庄园到了。虽是冬日,但无边光景焕然一新。申细辛说:“以前这里是蓬头垢面的小姑娘,现在倒像个要出嫁的新娘子。这个园林设计师拥有了神奇的化妆术。”
宋御笑:“这里的人有一部分我也让他们放假了。吃喝洗刷一切得靠你了。”
“为什么是我?”
“有报酬。”
“多少?”
宋御笑,说到钱,眼睛都发光了。“看看活再说。”
申细辛放了行李下来到厨房,果真冷锅冷灶。冰箱里食材她翻看一下,没有蔬菜。
“那边有青菜。”宋御在她身后说。
跟着他来到温室,绿油油的一畦一畦各类青菜甚是耀目。宋御做了个请的手势:“你的专业,尽情发挥。”说了就走了。
申细辛抓了一把菜回来,放厨房。回头看宋御在沙发上半躺着翻杂志。她恨恨跺脚,上楼换鞋,换衣服,洗澡。
宋御看到她的脚边的时候坐了起来,又怒又笑,都忍着,摸到手机。申细辛回房间前依稀听到他问电话那边的人清理地板的东西放哪里了。她心里的郁闷这才呼出来。
下得楼来,地板上的泥土已经清理干净了。宋御在洗她摘的青菜叶。“吃什么?”
“我做什么你吃什么。”
宋御怒气溢出,申细辛忍着笑。“你动手做饭,必定做的是自己喜欢的,另外,你还不用再破费给我,一举两得,多好。”申细辛拍拍他的肩膀。
宋御偏头看着她笑:“你呢?等吃?”
“我当啦啦队。加油。”
吃了饭申细辛就躲出去游荡。几只孔雀看到申细辛后从温室里跑出来,啄地,她明白了。找到食物撒给它们。她看那边池塘里还游有几种鸟类,并没有发现饲养的人。莫非宋御真把所有人都打发走了?这哪里是宋御说的补过蜜月啊,来这体验劳动生活的吧。
花房里,暖香。花朵五彩缤纷,花叶郁郁葱葱。申细辛看看加湿器在喷雾,再四下一看,有个工人快速跑了过来,喊了声夫人。申细辛说:“都回家过年了,你怎么没走?”
工人拘谨说:“这些得有人看着。家里没什么人,回去也没什么意思。”
大概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工人赶忙说:“您看哪种花入眼,我剪些给你送房间里去。”
“红色的吧。”
“除了你,院子里还有谁?”
“好像西院那边马场的有人,还有两个清洁工,还有一个保全。”
申细辛点点头,奇怪他倒如此清楚。不由多看了他两眼。“在这里一样过年,吃的什么都有吧?”
“都有。比在家还好呢。”
又说了几句,申细辛出来了。在走廊看到宋御迎面过来。申细辛心里的想法立刻对他说了出来:“能不能给这些在这里过年的人多发些红包?”
宋御眸光闪了闪,笑着说:“你看着办。”
“有现金吗?有红包吗?”
宋御笑:“有,在书房。”
两人回书房装红包,个数和花房工人说的一样。申细辛想到了宋姐,随口问:“宋姐在哪呢?好久没见过了,在你姐也没见到过,她那样的,比你更像个主人。”申细辛也没指望宋御回答,她就是由此及彼,突然想到。
“她在老宅看房子。”
“老宅?”申细辛看看四周,“这里?”
“不是这里,是我长大的地方。”
申细辛啧啧有声: “狡兔三窟,你几窟?”
宋御笑:“种花得换盆,人也一样。”
“有道理!”红包装好了,申细辛在桌子上磕磕整整齐,“我给他们送去。”
她其实想叫他一块去。他没接话,她拿着红包出去了。
送了一圈,申细辛回来了,她是被人用观光车送回来的。申细辛捶着腿找到宋御,他在书房,好像从她走他就是这个靠着后背,双肘支着扶手的姿势。
“那个花房工人来多久了?这么有心?红包不多不少正好够。”
宋御站起来说:“收拾一下,我们去大姐家。”
才来就走?看宋御脸色,莫非大姐病情严重了?申细辛要问,宋御出去了。
门厅处停着三辆车,前后两辆车旁各站着四个保镖。中间车旁站了两个。宋御给她开了中间的车门。气氛有些严肃,跟大姐有关,又有些不确定。申细辛不便多问,歪着假寐。
宋御拍拍腿:“枕着。”
申细辛靠过去,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宋御顺顺她的头发:“我给你办了个信托基金。”申细辛嗯一声,她听郭旗风说过这个东西,不过不都是给子女的吗?
宋御正看着窗外,神情严肃凝重。
“我不要,我有工作,有工资。”她想起了岳霖的话,真要感谢他,这个工作才是她以后的保障。
宋御哼一声,极度蔑视,申细辛领会得到,气得她掐他的腿,平常老百姓不都是这点钱吗?
宋御抓过她的手握紧:“今晚住大姐家。”
“大姐很严重吗?”
宋御皱皱眉,又笑笑:“有我呢。”
在大姐家,申细辛又见到了程悦。她咦了一声喊了声程悦。程悦恭敬地喊了声舅妈,又冲她身后的宋御喊了声舅舅。宋御没有应声,程悦仍旧笑着,说:“舅妈,我改名了,我叫南程悦。”
宋御把外套递给旁边的人:“你是改姓了。”
程悦笑:“啊,对。”
“南程悦?”申细辛念叨着这个名字。这也是随便改的?
“送夫人回我以前的房间。”宋御说,他又拍拍申细辛,“在房间等我。”
申细辛觉得这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大姐没出来,程悦俨然一副主人的姿态。宋御气势如虹,根本没把我程悦的故作姿态放眼里。
避免惹火上身,申细辛迅速离场。宋御的房间简洁,桌子上连个茶具都没有,卧具还算齐整,申细辛和衣而卧。
不一会儿有阿姨送喝的来,申细辛看她老成,问:“谁让你来的?”
“宋先生。”
申细辛摆摆手让她出去了。她喝了两口,接着躺着。
醒来,房间里已经黑了,宋御坐在床沿看着她,她先一惊,看清是宋御后,她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几点了?”
“该吃晚饭了。”
申细辛懒懒不想动:“程悦怎么会改姓南?可以问吗?”
宋御坐着也没动,笑笑:“他想当南家的孩子。”
申细辛嗯一声。“你姐姐有孩子吗?”
“有。”
“我怎么没见过?”
宋御看她一会儿,没回答。申细辛见他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刚说一句就炸毛,她大胆猜测起来。“出国了?在外地工作?和你关系不好躲着你?”
“他早逝了。”
申细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