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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招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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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茅予谦?”伏清风面上浮现出愣怔之色,过于陌生的名字他从未听过。

可王慕祈说完这句后,只怜悯地看着他并不回答很快就转身离开了。

完全不顾身后伏清风那“你到底在说什么告诉我!”“我杀的就是龚云枭,什么茅予谦!”“你凭什么说我杀错了人。”“裴今遥呢?让他来见我!”“我要跟他说清楚!”诸如此类的怒吼声。

心中感慨裴大人的方法还真好用,单一句就让他心绪大乱,失了分寸。

等伏清风嗓子沙哑喊不出来后,杜衍又过去了。

他不如王慕祈天然的盛气凌人目空无物,他是戏曲派别里的红脸角色,性子温和细腻时常打圆场。

对伏清风来说,与自己性情接近的王慕祈说话更容易让他相信,但杜衍更让他有倾诉欲望也更容易套话。

杜衍装作被博取了同情的和善模样,条理清晰有理有据地告诉他,他们是如何如何查出国子监那个顶着龚云枭姓名之人并非原本的龚云枭,而是另一个叫茅予谦的人。

茅予谦,一个同样被龚云枭害惨了的人;一个博学多才兢兢业业,对同僚友善对学生悉心教导的人;一个很倒霉又无辜的人。

“竟……真杀错了人……”伏清风失魂落魄,呆坐着喃喃自语,“我居然杀错了人……那龚云枭怎么可以死得那么轻易……”

杜衍告诉他,龚云枭是在回京的路上被劫匪杀死的,而那茅予谦从始至终受他压迫反抗不得,在龚云枭死后他迸发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也是他此生唯一的瑕疵——取代龚云枭。

见伏清风这番作态,杜衍没再继续刺激他,悄然离开了。

出了监牢他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一路小跑回档房告诉裴今遥她交代的事情自己圆满办成。

“不错很好!”

裴今遥毫不吝啬地夸他们,再晾上一晾那伏清风怕是要供认不讳了。

说句难听的话,伏清风心中是自认“杀亦有道”的。他杀的都是自己觉得该杀之人,龚云枭与卫晖不用多说是他的血仇,打更人是为杀人灭口,方富商是曾经调戏嘲讽过他之人,那老乞丐应当是目睹了行凶企图勒索之人。

而茅予谦却是跟他毫无干系的陌生人,还是任何意义上的好人。在杜衍的杜撰描述下,他年幼被欺压年轻时被顶替科举名次,成亲后妻子被龚云枭霸占欺凌却无能为力唯有苦苦哀求,什么恶事都未做过只在龚云枭死后生出些许欲念。而他即便是顶替龚云枭为官,也远比那人做得更好。

很容易让人心生同情和悔意,甚至还会引起他人共鸣。

伏清风是否也曾目睹或亲历过相似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裴今遥觉得差不多是时候了,拿着一封信独自前往大牢。伏清风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她让人打开牢门只身走了进去。

一封信展开在伏清风的眼前。

他未先看信,双眸在大开的牢门上一扫而过才又转回。

“裴大人好胆色。”

裴今遥站得随性放松嘴角噙着笑意,“这封信你或许并不陌生。”

伏清风这才一目十行地看起信,笔迹和信纸已有些年头,首行写着某女子闺名“如儿见字如晤”,往下内容写着龚云枭身死经过、顶替经过等,与那小官所说的一致,落款为“茅予谦”。

他从未看过这封信,不知裴今遥所说的不陌生是何意思。

“龚云枭,不对,该是茅予谦才对。茅予谦死的那个晚上娄临从书格拿走了一样东西就是这封信,难道你没看见?”裴今遥抖了抖信纸,“他早就知换了人,为了不让你发现提前把它拿走了。”

“这是他招供后交给我的,说是为了你好,怕你知道后有负担傻到投案自首,说是等此事毕想带你远走他乡不再过问前尘。”

裴今遥越说一句,伏清风的脸色就难看一分,怕是再说下去他就要呕吐当场了。

“我还未全信他的话觉得也该,再听听你的。”

“恶心得我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伏清风一脸不屑,却无了最开始的嚣张气焰。

“那五人全是我和他一起杀的。”

他招供了。

却也仅仅是招供了杀人的罪行。

“毒为七日忘忧是他下的,龚……云枭的伤是我割的,其他一切的伤都是我做的,挖眼肢解棍子贯穿身体剥皮通通都是我做的。”

“你与他是何关系?”裴今遥追问。

伏清风撇嘴带了些自嘲,“他不是说了,我救过他。”

在他口中,娄临是个不如意的江湖中人,他救了他一次,娄临知道他想杀人后提出跟他一起,想将那些人作为药人试验毒药,两人一拍即合。

伏清风原先只想杀两个人,可当晚他们却看见了阴兵借道之象,娄临听说过十几年前的一桩案子与这有关,便提议不如仿照此案,一来可以推到阴兵或十三年前的凶手身上;二来可以多杀人。

他自是欣然同意。

这些细枝末节之处,裴今遥通通不信,毫无逻辑可言。

可伏清风只这样说,多问一句就沉默不语。

裴今遥只能先暂缓,转而说到另一方面。

“杀人手法、毒药我都已知晓,但还有一点,封闭房间之法。”

她转身走出大牢轻掩上两扇牢门,这间牢房是她带着差役狱卒改制过的,与其他牢房不同,多出了一根门闩。

伏清风看着她手里拉着两根绳索,一根系在门闩上,一根系在两扇门之间。裴今遥出去后一同拉动绳子,两扇铁栏门被拉动关得严严实实,固定在一扇门后的木闩啪嗒一声,被拉扯滑动至两门之间,牢牢地锁住。

她再一用力拉扯绳子,那活扣应力而开,被彻底抽离出来,门和门闩上的绳子就消失了而门也被从外面关上了。

再去推,就已推不开了。

裴今遥伸手穿过牢门的铁栏杆缝隙,将那木闩挑开,重新推开门走到了他面前。

“这只是其中一种方法,本官猜测你们用的大抵是类似的手段,除却这我还有十余种需要我一一做给你看吗?”

“……”伏清风到底年纪不大对情绪的掌控远不如娄临,“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可以比你们想象的更聪明,你的话十之八九我都是不信的,如果你想耗下去我自当奉陪,你听过熬鹰吗?”

熬鹰意在如何逐步消磨鹰的野性使它驯服,这伏清风看着可没鹰那般耐熬。

伏清风不语,闭上眼睛不再看她不再搭理她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牢外骤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狱卒着急忙慌地跑过来大呼:“裴大人不好了!犯人娄临逃跑了!”

“嗤。”伏清风面上不见惊讶之色,“我就说他怎么招认得这么快,原来是为了放松警惕好逃跑。”

裴今遥闻言转身往外走,边走边问,“他会来救你吗?”

“不会。”

她也不说信或不信,只让人关紧牢笼,便快步往娄临那监牢去。

伏清风靠在墙上左手伸出高举过头顶,他逆着光望着手指,那枚指环早已不见。被抓到的那一刻他对娄临就已没了价值。他失败了没有通过考验,娄临身为监管者只会弃车保帅。

而得知自己杀错了人,他还有以往的气性吗?滥杀无辜的自己与那狗官有何不同?这样的他对副主也没有利用价值了吧……

娄临是把丁仵作打晕后逃跑的,看管他的人发现了却没想到他步法如此灵活敏捷,追来追去竟被他绕晕跟丢了!

“他歇脚的住处也有我们的人。”

抓到人后大理寺顺藤摸瓜摸到了他们在京城的安身之所,有派人去搜查,只是普通差役未必能抓得住他。

“锦衣卫还在城内游走,我让人去跟他们说了一声。他会回去吗?”

王慕祈的疑问同样也是其他人的。

裴今遥心有不安,踱步走了一来回,又让几个差役去北城区新天坊看看。

*

娄临拖着伤残之躯逃跑得十分艰难,至于去救伏清风?呵呵,没用之人死了也好还省得他亲自动手。

他既没回住所也没像裴今遥以为的去了北城,而是一路勉强运转所剩不多的内力出了城,竟躲过了所有耳目。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城外有一处密林,娄临钻进林子里扶着一棵树急促粗喘还不忘骂着伏清风,“就知与他不合,倒霉透顶。那哪来的煞星下手也太狠了,出来这一趟反叫我连老本都要赔进去。”

他捂着右腹只觉得那伤口快要了他的命,随后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枚精致小巧的响箭,放向空中。

那响箭声音并不大,炸在空中绽放出一抹明黄色。

放完了响箭娄临就要转移换个地方,兀地他面容一颤突如其来的劲风让他下意识地躲闪到一旁,一柄长刀直直没入他倚靠着的树,若是没闪开此时被钉在树上的就是他的身体了!

一只净白覆有薄茧的男子的手,搭在刀柄上将那长刀拔出。

“是你!”

娄临大惊失色,居然是先前刺伤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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